珊瑚礁区的血腥味还没散,海面突然炸开一道白光。陆沉正用海藻给林溪包扎流血的指尖,抬头就看见那台遮天蔽日的机甲——通体漆黑,关节处泛着冷光,胸口炮口正对准他们藏身的沉船。
“是‘海皇号’。”陆沉瞳孔骤缩,把林溪护在身后。那是将军的座驾,传说机甲外壳镀着人鱼鳞片熔铸的合金,能硬抗鱼雷。舱门打开,穿着银白色军装的将军站在悬浮平台上,手里拎着条铁链,链尾拴着枚闪烁红光的项圈。
“沉儿,把那人鱼交出来。”将军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带着惯有的威严,“你母亲疯了,被人鱼蛊惑,你别跟着错下去。”
陆沉看着他胸前锃亮的勋章,想起珍珠芯片里母亲被追杀的画面。那些勋章上沾着的,恐怕不只是敌人的血,还有人鱼的冤魂。他攥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错的是你!当年用次声波嫁祸人鱼的是你,害死我妈的也是你!”
将军眉头一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小孩子家家懂什么?人鱼的歌声就是武器,留着就是祸患。你妈非要护着它们,那就是与军部为敌。”他晃了晃手里的项圈,红光映在海水中,像跳动的血珠,“把林溪套上这个,我还能留你一命。”
林溪拽了拽陆沉的袖子,指了指沉船角落里锈迹斑斑的控制台。那是他母亲当年用来联络外界的设备,现在还连着半截电缆。陆沉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悄悄往后退了半步,指尖搭上冰冷的按键。
“想让我像你一样,用谎言操控舆论杀人?”陆沉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多年的怒火,“你用嘴皮子颠倒黑白,我就用钢铁砸烂你的虚伪!”
话音未落,他猛地按下控制键。沉船底部突然传来金属摩擦的巨响,一截生锈的锚链被扯了出来,像条巨蟒般甩向“海皇号”。将军冷哼一声,机甲手臂一挥,锚链瞬间被斩成两截,碎片溅得海水噼啪作响。
“就这点本事?”将军抬起手,机甲胸口的炮口开始充能,蓝白色的电光在炮管里疯狂攒动,“看来不让你吃点苦头,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陆沉看着那足以轰平整片珊瑚礁的能量束,心脏狂跳。他知道硬抗不行,必须找机会。眼角余光瞥见远处海沟里漂着的“苍鹰号”残骸,一个疯狂的念头闪过——那艘潜艇虽然在下沉,但动力系统还没完全报废!
“林溪,躲起来!”他把林溪推进一个海藻丛生的石缝,自己则猛地转身,朝着“苍鹰号”残骸游去。将军的能量束擦着他的后背炸开,海水瞬间沸腾,他感觉皮肤像被烙铁烫过一样疼。
“想跑?”将军操控机甲追上来,机械臂张开,像巨大的钳子般朝他抓来。陆沉咬紧牙关,拿出母亲藏在沉船里的应急终端,快速破解着“苍鹰号”的控制系统。屏幕上的代码飞速滚动,身后的机械臂越来越近,甚至能闻到金属关节摩擦的机油味。
“给我动啊!”陆沉低吼一声,狠狠按下确认键。“苍鹰号”残骸猛地一震,尾部的推进器喷出浑浊的水流,拖着长长的气泡,像头濒死的巨鲸,首挺挺撞向“海皇号”!
将军显然没料到他会来这手,慌忙操控机甲躲避,但“苍鹰号”的体积太大,加上下沉的惯性,还是狠狠撞在了机甲的侧面。“轰隆”一声巨响,金属扭曲的声音响彻海底,“海皇号”被撞得横漂出去,装甲板上裂开一道深深的口子。
“你敢撞我?!”将军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机甲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胸口的炮口再次对准陆沉,“你别忘了,我是你父亲!”
“父亲?”陆沉抹了把脸上的血水,笑得比哭还难看,“你操控舆论杀人的时候,想过自己是父亲吗?你追杀我母亲的时候,想过自己是丈夫吗?”他指着“海皇号”上的裂痕,眼神冰冷如刀,“你用谎言杀人,我用钢铁杀你——公平至极!”
说完,他再次操作终端,让“苍鹰号”残骸发起第二次撞击。这一次,将军来不及躲闪,机甲被撞得彻底失去平衡,像个破铜烂铁般滚进海沟。陆沉看着他消失在黑暗里,才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慢慢沉向海底。
林溪从石缝里游出来,抱住他颤抖的身体。远处的海沟里,“海皇号”的灯光还在闪烁,但己经没了动静。陆沉靠在她肩上,看着自己沾满油污和血的手,突然觉得无比疲惫。弑父的滋味,比他想象中更沉重,却也更……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