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锈的镊子刮擦伤口的刺耳声响中,腐肉混着脓血被生生扯下。独眼老秦歪斜的嘴角淌着口水,枯手捏着三寸银针在肾俞穴上方摇晃:“这针下去,瘀血就通…”陈西海突然僵住——手机在床单下发烫,安全感知暴起的猩红警报,将针尖首指的左肾动脉标注得触目惊心!
霉味刺鼻的黑诊所里,白炽灯在蛛网间滋滋闪烁。陈西海趴在油腻的铁架床上,后颈抵着冰凉的床头,看着墙皮剥落处露出的泛黄报纸,1998年抗洪抢险的铅字己经晕染成褐色。独眼老秦用镊子夹着发黑的酒精棉球,在他溃烂的伤口上来回碾动,腐肉被撕扯时发出的黏腻声响,混着他后槽牙咬出的闷哼,在狭小空间里发酵成令人作呕的腥甜。
“省城来的阔佬也怕疼?”老秦缺了颗门牙的嘴漏着风,那只浑浊的右眼像蒙了层猪油,“早说别去惹徐老板的人。”他将镊子重重拍在搪瓷盘里,叮当作响惊飞了墙角的蟑螂。陈西海瞥见他袖口露出的刺青——半截褪色的蛇尾缠绕着铜钱,和自己怀中的青铜钱竟有几分相似。
冷汗顺着肋骨沟流进床单褶皱,陈西海突然剧烈颤抖。手机在身下震动的频率,竟和后腰伤口的抽痛诡异同步。安全感知如同一把冰锥刺入大脑,眼前景象瞬间分解成无数危险标识:老秦握针的右手肌肉震颤频率异常,银针反光里暗藏0.8毫米的致命偏移,更可怕的是,那针尖轨迹尽头,左肾动脉正在猩红光圈里剧烈搏动。
“等…等等!”陈西海猛地撑起上半身,伤口迸裂的剧痛让他眼前炸开金星。老秦的银针擦着皮肤划过,在腰侧留下一道血痕,“穴位是不是找偏了?”
“啰嗦!”老秦独眼闪过凶光,枯瘦的左手如鹰爪般扣住陈西海后颈,“当年在湘雅附院,老子给省长扎针都没这么多屁话!”他故意扯高衣领,露出锁骨处“赤脚医生”的褪色刺青,腕间铜铃随着动作发出细碎声响,这分明是湘西赶尸匠才用的镇魂铃。
陈西海喉间发苦。三天前被红眼短刀划伤的伤口,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若不是手机里突然弹出的【伤口恶化警告】,他绝不会冒险踏入这间藏在城中村大榕树下的黑诊所。老秦诊所门楣上歪斜的“妙手回春”牌匾,在雨夜里泛着诡异的油光,倒像是棺材铺的挽联。
银针第三次逼近穴位时,陈西海突然暴起!常年在工地搬砖练出的爆发力瞬间释放,手肘如铁杵般撞向老秦肩井穴。老秦发出杀猪般的嚎叫,银针“当啷”掉在地上,却在滚落时,陈西海瞥见针尖泛着蓝汪汪的锈迹——分明淬了湘西苗寨特有的见血封喉毒!
“反了你!”老秦从药柜底层抽出锈迹斑斑的手术刀,刀刃豁口处还粘着风干的血迹,“徐老板说了,留着你这杂种也是祸害!”他挥舞着刀扑过来,白大褂口袋里掉出个深棕色皮夹,陈西海眼尖,看见露出的纸片边缘印着九宫格图案,和自己青铜钱背面的纹路一模一样。
千钧一发之际,诊所破门轰然炸裂!两个铁塔般的汉子堵在门口,刀疤光头甩动着缠铁链的棒球棍,铁链扫过门框溅起火星:“老秦,徐老板的耐心可比湘江的水还浅。”他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突然狞笑起来,“哟呵,玩起仙人跳了?”
老秦脸色骤变,独眼在陈西海和刀疤光头之间疯狂游移,喉结上下滚动:“误会!这小子自己撞上来的!”他突然伸手去够手术刀,却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刀柄时,整个人如断线木偶般在地,嘴角溢出白沫,眼球向上翻出骇人的眼白。
陈西海的安全感知疯狂闪烁。老秦心脏区域被刺目的猩红笼罩,常年酗酒导致的心肌肥大、刚才剧烈情绪波动引发的血压骤升,种种致命因素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扑向药柜,在散落的药瓶间疯狂翻找——硝酸甘油片的铝箔包装在安全感知下泛着红光,棕色药瓶上“阿司匹林”的字样被系统用金线勾勒。
“按住他!别让舌头咬断!”陈西海掰开老秦紧咬的牙关,将药片强行塞进去。他抓起半截碎裂的玻璃注射器,在老秦指尖迅速划开小口,暗红的血珠滴落在泛黄的《赤脚医生手册》上,那页“急救处理”的铅字被晕染成诡异的紫色。
刀疤光头看得目瞪口呆,棒球棍垂在身侧忘记挥动。陈西海瘫坐在墙角,后腰的血浸透了裤腰,却死死盯着老秦逐渐恢复血色的脸:“秦大夫,徐老板连你这把老骨头都要榨干?”他故意将染血的手指在皮夹上抹过,那页印着“城西白记棺材铺”的纸条若隐若现。
老秦剧烈咳嗽着吐出带血丝的痰液,独眼闪过恐惧与怨毒:“你…你等着…”话音未落,刀疤光头己经不耐烦地踹了他一脚:“妈的,废物!”他转向陈西海,铁链缠住的棒球棍在掌心转动,“东西交出来,留你全尸。”
陈西海扯开染血的衣领,露出布满抓痕的胸膛:“要不是为了这口气吊着,早他妈死在你刀下了。”他突然剧烈喘息,手指颤抖着指向老秦,“问他!徐老板到底要什么!”
就在刀疤光头犹豫的瞬间,陈西海怀里的红眼短刀突然发烫。那柄在赌场赢来的凶器,此刻刀柄处的红宝石眼珠竟泛起诡异的红光。安全感知如洪水般涌来,陈西海本能地向前扑倒——子弹擦着头皮飞过,打碎了墙上的“华佗再世”牌匾,木屑纷飞间,他看见对面楼顶闪过的枪口焰。
“有狙击手!”陈西海嘶吼着滚向老秦,一把抓住他沾满痰液的衣领,“白记棺材铺到底什么来头?!”老秦却突然狞笑起来,嘴角渗出黑血:“小子…九门的水…比湘江还深…”他的独眼缓缓闭上,手指无力地垂下,腕间镇魂铃最后一次发出微弱的声响。
雨不知何时下了起来,敲打在铁皮屋顶上如同催命鼓。陈西海摸索着捡起老秦的皮夹,那张写着“找白三,报地龙翻身”的纸条在雨水中微微卷曲。后腰伤口传来的剧痛和高热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但安全感知的警报仍在持续——至少三个危险标识正在向诊所逼近。
他将皮夹塞进怀里,抓起药柜底层藏着的红眼短刀。刀柄的温度烫得惊人,红宝石眼珠仿佛活过来般转动,在刀身上映出扭曲的九宫格图案。当他踉跄着冲出诊所时,最后一眼看见老秦的尸体在雨水冲刷下,腕间的镇魂铃被冲得翻转,露出内侧刻着的半行小字:“九门…地字堂…”
雨幕中,陈西海靠着潮湿的砖墙喘息。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弹出的奖励提示泛着冷光,却盖不住远处传来的警笛声,以及某个黑暗角落传来的、压抑的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