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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小花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床上，己经过去了整整一天一夜，她甚至连一滴水都没有喝。这可把二虎急坏了，他不停地在房间里踱步，眉头紧紧皱起，满脸都是担忧之色。
此时，二虎和大虎一家三口正围坐在餐桌前吃饭，但二虎的心思完全不在这顿饭上。他时不时地朝姜小花的房间望去，心中充满了焦虑。终于，他忍不住开口对大虎说：“哥，娘这么久没吃饭，会不会被饿坏啊？”
大虎放下手中的碗筷，看了一眼姜小花房间的门，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娘每次都这样，等她自己想通了就好了。”
珍妮则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只顾埋头扒拉着碗里的饭，对周围的事情似乎毫无兴趣，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
念川坐在一旁，看着珍妮的冷漠，心中有些担心。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扯了扯珍妮的衣服袖子，轻声说道：“妈妈，你去劝劝小婶婶，让她别气奶奶了，奶奶好可怜啊。”
珍妮淡淡地应了一声，继续吃着自己的饭，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破旧土坯房里昏黄的煤油灯在风里摇晃，珍妮端着豁口粗瓷碗跨过门槛时，衣角还沾着灶膛溅出的火星。丹丹像饿极的野猫般扑过来，接过碗的瞬间，粗粝的指甲在她手背上刮出红痕。
"真香！"丹丹囫囵吞咽着混着红薯粒的糙米饭，嘴角沾着饭粒，"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饱咋个有力气折腾？"她突然把碗重重搁在泥土地面上，溅起的汤汁在桌面凝成褐色斑点，"管他王大娘还是李大爷，有饭就吃，有觉就睡！那些人连自己命都不要，我凭啥子要当冤大头？"
珍妮垂眸盯着碗里逐渐冷透的饭菜，发丝凌乱地垂在眼下，遮住了那双总是蒙着雾霭的眼睛。她仿佛化作泥塑木雕，对丹丹的叫嚷充耳不闻，唯有后颈被冷汗浸湿的碎发，泄露着这具躯体还残留的生机。
"珍妮！"丹丹突然揪住她褪色的衣领，"你睁眼看看！"带着体温的掌心几乎要灼穿布料，"你就甘心在这里烂成泥？想不想你城里的奶奶？你爹妈在派出所哭成啥子样你晓得不？"唾沫星子喷在珍妮苍白的脸上，"你可是大学生！为了那个娃娃.你以为委曲求全能换来啥？大虎和姜小花是人贩子是买家！他们该下十八层地狱！"你甘心在这里给大虎一个接一个的生孩子。每天上山干活，操持家务。没日没夜的劳作。轻则骂重则打！难道你愿意一辈子就这样继续下去，
珍妮突然剧烈颤抖起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窗外夜风卷着枯叶拍打窗棂，恍惚间又回到那个暴雨夜——大虎把啼哭的念川塞进她怀里，婴儿身上还带着羊水的腥气。此刻丹丹的话像把生锈的刀，在结痂的伤口上反复剜动："去法院！孩子是你的骨血，法官不会...不会不给你抚养权的，你读过书你懂的"
珍妮猛地挣脱桎梏，跌跌撞撞退到墙角。她摸到藏在墙缝里的乳牙，那是念川上个月换牙时偷偷塞给她的。冰凉的牙齿硌着掌心，而丹丹的嘶吼仍在耳边回荡，像极了山脚下呼啸的火车汽笛，载着自由的幻影，却永远停靠不到这座深山。
土坯房的窗纸被风刮得簌簌作响，丹丹猛地握住珍妮冰凉的手，掌心的老茧蹭过她腕间未愈的鞭痕："不能再这样熬下去了！"她压低声音，脖颈处的青筋随着急促呼吸突突跳动，"咱们得拧成一股绳，你比我更清楚这边山路。你比较熟悉一些比起我来！
珍妮睫毛猛地颤了颤，垂落的发丝间，眼底沉寂多年的星火被瞬间点燃。丹丹立刻捕捉到那抹转瞬即逝的光亮，往前凑近半步，身上还带着柴火熏烤的焦糊味："你放心，要逃就带着念川一起！"她刻意放缓语速，余光瞥见珍妮骤然绷紧的下颌。念川留在这里不会有什么好的未来，这穷乡僻壤之地，女孩子被用来交易。十六七岁就嫁人换彩礼，补贴家里哥哥弟弟娶老婆，娶不到的就买。
珍妮像被蛰了般抽回手，后腰重重抵在剥落墙皮的土灶上。滚烫的灶台烙得她脊椎发疼，却比不上心口翻涌的剧痛——三年前那个雪夜，她被铁链锁在柴房，念川的啼哭混着大虎的咒骂，此刻又在耳畔炸响。
“我知道你怕。”丹丹的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到珍妮一般。她缓缓地蹲下身子，目光落在地上那冷硬的窝头上。窝头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冰冷，仿佛没有一丝生气。
丹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拾起窝头，然后轻轻地将它掰成两半。她的动作很轻柔，仿佛这窝头是一件易碎的珍宝。在掰窝头的过程中，丹丹那粗糙的指节不经意间擦过了珍妮颤抖的指尖。
“我听姜小花说过你上次逃跑被吊在树上三天三夜，我都记着呢。”丹丹的语气很平静，但珍妮却能感受到其中的关切和同情。她知道丹丹是在安慰自己，可那些痛苦的回忆却像潮水一般涌上心头，让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丹丹似乎察觉到了珍妮的恐惧，她连忙把掰好的窝头塞进珍妮的掌心，然后轻声说道：“慢慢想，一个人的力气掰不断铁链，但咱们两个人力量是无限估量的”
然而，丹丹的话还没说完，院外突然传来一阵狗吠声。那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仿佛是某种不祥的预兆。珍妮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迅速站起身来，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匆匆退开。
丹丹呆呆地看着珍妮离去的背影，手中的窝头还残留着珍妮的余温。然而，那余温很快就被夜晚的寒风吞噬，丹丹的指尖又重新变得冰凉。
丹丹看着珍妮的表现，感觉自己应该是成功了一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