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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妮方才那番话还在我耳畔嗡嗡作响。认命？被褥下攥紧的拳头微微发颤，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窗外的院子静得可怕，胸腔里却翻涌着绝望的浪潮——既然命运己经将我逼入绝境，那索性掀翻这盘烂棋，谁都别想全身而退。
突然，尖锐的呼喊刺破死寂。"珍妮！珍妮！娘！娘！念川她不行了大虎带着哭腔的嘶吼裹挟着凌乱的脚步声，撞得院门哐当作响。珍妮率先跑出去，我猛地坐起身，伤口扯得生疼，却顾不上这些，趿拉着鞋子跌跌撞撞往外冲。
院子里，大虎浑身尘土，额角还挂着血痕，怀里三岁的念川小脸涨得发紫，小手无力地抓着父亲衣襟。珍妮的尖叫声戛然而止，整个人像被抽走骨头般在地，眼泪大颗大颗砸在青砖上："我的川川.怎么回事！怎么才一会不见就成这样了！
姜小花抄起墙角的扫帚冲过来，竹枝劈头盖脸往大虎身上抽："你个杀千刀的！连个孩子都看不住！要是川川有个闪失，我做鬼都不放过你！"到底咋回事川川怎么变成这样了！大虎一个农家大汉，泪眼婆娑的断断续续的说起来，带川川去大伯家玩，大伯母给了川川一颗糖，川川吃下去就被噎住了，卡在喉咙里！娘可怎么办呀？大虎一时之间也慌了神，怎么办怎么办！把川川给我，你快去找驴车送川川去医院
念川的嘴唇己经泛起青紫，像一朵被寒霜打蔫的小花，喉间只能发出细若游丝的气音，胸脯微弱地起伏着，随时都可能停止。大虎抱着孩子的胳膊止不住地颤抖，眼神里满是恐惧与绝望。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冲上前去，从大虎颤抖的臂弯里稳稳接过孩子。孩子小小的身体软绵绵的，毫无力气，那微弱的气息拂过我的手腕，让我心急如焚。姜小花见状，像一头发狂的母兽般扑了过来，她枯瘦的手带着凌厉的风声，长长的指甲几乎就要戳到我脸上。
“你个扫把星！别碰我孙女！别耽误了我们救我孙女，赶紧滚回你的房间去！”姜小花声嘶力竭地怒吼着，脸上的皱纹因愤怒而扭曲，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对我的不信任与厌恶。
我看着念川的模样，深知现在送去医院肯定是来不及了。时间就是生命，每一秒的耽搁都可能让念川陷入绝境。我咬咬牙，狠狠心，不再理会姜小花的阻拦和谩骂，用力将念川护在怀中，转身就往相对宽敞、便于施救的地方走去。此刻，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一定要把念川从死神手里抢回来！
"闭嘴！"我脖颈青筋暴起，声浪震得姜小花瞬间僵住。双臂像铁钳般死死护住怀中蜷缩的小身子，后背因过度紧绷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沾着冷汗的碎发垂在眼前，却遮不住眼底迸发的冷光："我是西川大学临床医学系研究生！现在只有我能救她！"
余光瞥见瘫在地上的珍妮，我狠下心踹了踹她颤抖的肩头："拦住他们！"这一脚仿佛踹散了她周身的恐惧迷雾，她踉跄着扑过去，死死箍住大虎肌肉虬结的腰。姜小花仍在歇斯底里地挣扎，干枯的手掌不断捶打着大虎的脊背，指甲在他黝黑的皮肤上抓出数道血痕。
我抱着念川转身冲向石桌，将她面朝下平放在粗糙的石板上。指尖触到孩子后颈冰凉的汗珠，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颤抖着找准肺俞穴位置，掌根带着破风之势重重落下，另一只手稳稳托住下颌打开气道。每一次击打都牵扯着腰间未愈的伤口，冷汗顺着脊椎蜿蜒而下，在衣料上晕开深色痕迹。
当第西下击打落下时，卡在喉咙里的糖块混着涎水"噗"地喷出。念川突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那尖锐的哭声却如天籁般动听。姜小花的咒骂声戛然而止，大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布满老茧的手颤抖着想要触碰女儿，却又悬在半空不敢落下。
夜风掠过槐树的枝叶，将方才惊心动魄的哭喊揉碎成劫后余生的震颤。我望着怀中重新涨红的小脸，指腹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珠。沾着血污的指甲缝里还嵌着念川细软的头发，这一刻，那些想要与世界同归于尽的念头，突然被一声啼哭烫出了裂痕。
大虎的铁臂牢牢圈住妻女，珍妮埋首在丈夫肩头，喜极而泣的泪水洇湿了大虎汗渍斑斑的衣襟。念川抽抽搭搭的小手还攥着父亲的衣领，一家三口仿佛再也不愿分开，在太阳下缩成一团颤抖的影子，劫后余生的暖意几乎要将小院填满
"咚"的一声闷响惊得我心里一颤——大虎竟抱着女儿首首朝我弯下腰去，额头几乎要触到青砖地："弟妹！多亏你今天出手相助，救了川川一命。要是川川有个三长两短他哽咽着说不下去，脖颈青筋暴起，声音里裹着化不开的后怕。珍妮也踉跄着跪坐在地，抓住我的手贴在脸上，滚烫的泪滴顺着我的手腕蜿蜒而下。
我慌忙扶住大虎宽厚的脊背，掌心触到他剧烈起伏的胸膛："别这样！我学医本就是为了救死扶伤，换作谁遇到都会伸手的。
角落里传来细微的响动，姜小花佝偻的身影在门框上顿了顿。她垂着的手绞着围裙边角，浑浊的眼珠转了转，张了张嘴又迅速合上，布满老年斑的脸涨得通红。最终她闷哼一声转身进了厨房，门帘晃动间，隐约传来瓷碗磕碰的轻响，像是在掩饰什么似的。
我弯下腰，捏捏念川的脸蛋说道，小家伙以后可不许贪吃，吃东西要细嚼慢咽，注意安全知道不。念川被养的很好，虽然这里很是偏远八十年代大家都过的节衣缩食，但是念川身上穿着一套红色灯丝绒的衣服，穿着一双小布鞋，头上扎着两个红色的头花，圆圆的小脸蛋的确让人很是喜爱。念川奶声奶气的对我说，知道了小婶，以后念川吃东西一定要细嚼慢咽。今天多谢小婶的照顾。我脸一红，瞎说什么！别乱叫我才不是你小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