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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刚爬上屋檐，一阵急促的砸门声惊飞了院角的麻雀。姜小花攥着烧火棍冲过去，铁锈斑驳的门栓刚拉开半寸，李小朵就像颗被弹弓射出去的石子般撞进来。晨光裹着尘土扑簌簌扬起，照见她披头散发，头发上散落着枯草，藏青粗布衫的肩头豁开道大口子，露出里面褪色的月白汗衫。
"小朵你这是..."姜小花话音未落，目光就被对方脸颊上五道紫青的指痕盯住了。那掌印边缘泛着诡异的红，显然是刚落下不久。她慌忙伸手要扶，却被李小朵一把甩开。
"骚狐狸！狐狸精！"李小朵踉跄着冲进院子，"珍妮！你给我滚出来！"她尖利的嗓音惊得鸡笼里的母鸡咯咯乱飞，晾晒的咸菜坛子也跟着摇晃。
姜小花被这突如其来的辱骂呛得后退半步，烧火棍重重杵在地上："你说啥胡话？我家珍妮本本分分的，怎会..."
"少装糊涂！"李小朵突然扑过来揪住她的衣襟，粗粝的指甲几乎掐进皮肉，"昨儿后晌我亲眼见傅恒往和珍妮，一前一后往后山跑，回来后身上还有香味！不是你家那个妖精勾的，还能有谁？"唾沫星子喷在姜小花脸上，混着她身上浓重的酒气，熏得人发晕。
姜小花猛地掰开对方的手，竹节般的指节因用力泛着青白："空口白牙诬陷人！你要有证据就拿出来，没证据..."别瞎说，否则我饶不了你
"证据？"李小朵突然扯开衣襟，锁骨处狰狞的抓痕赫然在目，"这就是证据！他昨晚回来后，身上全是香水味！除了你那个城里买回来的儿媳妇珍妮，村里哪个女人用得起香水？"她癫狂的笑声惊得墙头野猫炸着毛窜走，"叫她出来！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我就死在你家！"
姜小花莫名其妙，你这妮子咋乱说话，就这一点你就说我儿媳妇勾引你男人，未免在说胡话，我告诉你，我家珍妮本分的很。这时候珍妮从房间出来，小朵你别污蔑人，不要乱说，拿出证据来，我告诉你我珍妮坐的正行的端，你说你凭这莫名其妙的猜想就胡乱说，珍妮义正言辞，本身拐卖到这里之前家庭条件比较好，受过良好教育，此刻和泥腿子李小朵形成鲜明对比
姜小花气得胸脯剧烈起伏，银灰色的鬓发随着颤抖在晨风里乱晃："你个没规矩的妮子！我家珍妮进门三年，连村头老槐树下的闲花都没沾过，就凭身上的香味、衣裳抓痕，你就能血口喷人？"她抄起墙角的竹扫帚，哗啦抖开的竹枝在半空划出威慑的弧线，"我看你是被傅恒打昏了头，跑来撒泼找错了地方！"
正吵得不可开交时，珍妮房间的木门吱呀"轻响。珍妮抱着熟睡的念川立在门槛处，月白色棉布的短袖和黑色金丝绒裤子贴地裹着纤细腰身，简单扎着一个高马尾。她将孩子轻轻交给闻声赶来的丹丹，缓步走下台阶，每一步都带着大家闺秀特有的从容。
"小朵嫂子，说话要讲证据。"珍妮的声音像浸过井水的丝绸，清亮又带着凉意，"昨夜我带着念川在祠堂帮忙誊写族谱，村西头王伯和文书先生都能作证。至于你说的香水，"她抬手轻嗅腕间，玫瑰与柑橘的淡香若有似无地散开，"不过是我自己调配的熏衣香，若你想要，我倒可以送你半瓶。"
李小朵被这淡然的气势镇得后退半步，攥着衣襟的手指却越发用力："你...你少拿这些洋玩意儿唬人！傅恒那窝囊废，要不是被你勾了魂，怎会敢动手打我？"她突然扑到井台边，抓起木桶就往身上浇冷水，湿透的头发黏在脸上，模样说不出的凄厉，"大家快来评评理！狐狸精勾人丈夫，婆家人还护短！"
珍妮微微皱眉，从袖中取出素帕轻轻擦拭被溅到的鞋面。她挺首的脊背像株白杨树，在一片混乱中显得格格不入："嫂子若觉得委屈，大可去请村长主持公道。但在真相大白前，还请你自重。"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傅恒焦急的呼喊，李小朵听见声音，突然抓起井边的石头就要砸向珍妮。
千钧一发之际，姜小花猛地将珍妮拽到身后，那石头擦着她的耳畔飞过，"咚"地砸在院墙上，碎石西溅。"你疯够了没有！"姜小花抄起晒衣竿狠狠戳在地上，竹竿与石板相撞发出巨响，惊得李小朵呆在原地。
这时傅恒喘着粗气冲进院子，脸上还带着未消的掌印。看到李小朵手里的石头，他脸色骤变，一把将她手中的石块夺下，"够了！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好啊，你还护着她！"李小朵突然瘫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啕大哭，"我为你生儿育女，伺候公婆，你却在外面偷人！"她的哭喊声惊动了西邻，不一会儿院门口就聚满了看热闹的村民。
珍妮整了整衣服褶皱，声音冷静而坚定："傅恒大哥，既然嫂子不肯罢休，不如现在就把话说清楚。昨晚你明明去了..."话未说完，就被傅恒慌乱的摆手打断。
"对、对不起！"傅恒突然对着珍妮深深鞠躬，额角的冷汗顺着脖颈滑落，"是我对不起你！昨晚我确实去了后山的破庙..."他声音哽咽，转头看向李小朵，"小朵，我不是去会别的女人，是去见...见那个要债的混混。我去镇上赌钱输钱了，怕你担心，一首不敢说..."
李小朵哭声戛然而止，抬头看着满脸懊悔的丈夫，眼神从震惊转为愤怒："你...你居然背着我借高利贷？"说着又要扑上去厮打，被闻声赶来的村长一把拦住。
"都别闹了！"村长安抚住情绪激动的众人，转头看向傅恒，"既然事情说清楚了，就赶紧给珍妮道歉。诬陷好人可不是小事！"
傅恒红着眼圈走到珍妮面前，声音发颤："珍妮妹子，是我对不住你。这些天我被债务逼得走投无路，鬼迷心窍想把责任推到你身上。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我计较。"
李小朵脸色涨得通红，手指绞着衣角，半晌憋出一句："对、对不起..."说完转身冲出院子，傅恒急忙追了出去。
围观的村民渐渐散去，珍妮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姜小花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怕，有娘在呢。咱们行得正坐得端，不怕那些腌臜事。"
夕阳的余晖洒在院子里，给这场闹剧画上句点。珍妮抱起还在熟睡的念川，温柔地抚了抚孩子的小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