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喉头泛起一丝甜腥,却不是疼。
暴雨剑意顺着脊椎往上窜,像千万根银针在穴位上跳舞;金融韵律从丹田翻涌,是账房先生拨算盘的脆响——这两股本应相冲的力道,此刻竟在我任督二脉里缠成了金丝。
"教主!"赵敏的手攥得我生疼,她另一只手还捏着那张泛黄的时空契约残页,"你身上的金粉在动!"
我低头看,掌心那点金粉正顺着血管往手臂爬,像活过来的金线。
洞外的雨突然斜了,原本砸在石头上的水珠竟悬在半空,折射出七彩光晕——是暴雨剑阵的气机被我引动了?
"周姑娘?"殷野王的声音突然发沉。
我转头,见周芷若正仰头看洞顶,她发间那粒金粉亮得刺眼,"你身上的剑气......"
"是他在引。"周芷若指尖抚过银簪,声音比平时更轻,"暴雨的剑意、金融的气数,都往他那去了。"
我这才察觉,体内那两股力道正往心口的"价值感知"聚。
小时候在蝴蝶谷看胡青牛治病,他说过"毒聚则易散",现在想来,这水剑怕是要我把全城的毒都聚成一团——可聚起来之后呢?
"叮——"
终焉之门的钟声又响了,比之前更清亮。
赵敏突然倒抽一口冷气,残页在她手里自动翻页,最后一页的字迹正在渗出金墨:"当阴阳雨幕成,毒凝意识蛇。"
"意识蛇?"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外头。
雨幕不知何时笼住了整座城,原本灰蒙蒙的雨丝竟分出阴阳两面——左边是墨色暴雨,右边是金芒细雨,像被谁拿快刀劈开了天。
"那是......"戚长老的青竹伞突然震颤,伞尖的金水"滴答"砸在地上,"所有积在城里的毒!
五毒教的蛇毒、西域的腐骨粉、当年六大派攻光明顶留下的七虫七花膏......都被引过来了!"
话音未落,阴阳雨幕中央腾起一团绿雾。
雾里有东西在扭,先伸出蛇信子似的尖刺,再拱出鳞片般的纹路,最后"咔"地睁开两只猩红眼睛——是条足有百丈长的巨蛇,蛇身裹着各种毒素凝成的脓包,每动一下都往下掉黑血。
"这是波斯教主设的局!"赵敏的指尖抵着残页上的血字,"终级考验......唯有理解时间交易的人,才能斩断它。"
"理解?"我捏紧拳头,掌心的金粉突然灼痛,"拿命换时间的交易?"
"张教主好手段啊。"殷野王的黑伞"唰"地撑开,伞骨上的红绳无风自动,"把全城毒聚起来,是想独吞这力量吧?"
我猛地回头。
他眼底泛着青,哪还有半分之前的沉稳?
戚长老的青竹伞也对准了我,伞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水纹——他们竟想趁我融合时抢控制权!
"两位长老。"赵半山突然跨前一步,他袖口的金粉在雨中连成线,"当年黄河决堤,我在堤坝上守了七天七夜,见过最贪的不是洪水,是人心。"
话音未落,他双手结印。
洞外的雷云突然压下来,"轰隆"一声炸响,竟在阴阳雨幕外罩了层雷网!
殷野王的黑伞刚要刺过来,被雷网一挡,伞骨"咔"地裂了道缝。
"赵大人!"戚长老咬牙,"你护着这小子做什么?"
"因为他在护城。"赵半山的声音像块老玉,"你们要的是力量,他要的是人心——这城里的百姓,可等不了你们争个输赢。"
我心里一热。
雷网的噼啪声里,意识蛇的蛇信子己经扫到了城墙根,所过之处,青石板冒起青烟,连墙缝里的草都瞬间枯成灰。
"借我点时间。"我冲赵半山喊。
他冲我点头,双手结印更急,雷网里的雷光愈发炽烈。
我闭眼,把注意力全放回体内。
水剑留下的金粉正顺着"价值感知"游走,每到一处,就把暴雨剑意和金融韵律拧成更紧的金线。
意识蛇的毒雾顺着金线钻进来,我却不躲——胡青牛说过,引毒要引到能化毒的地方,而我的"价值感知",本就是看透万物价值的眼。
"期货对冲。"我默念。
这是现代送外卖时,听写字楼里的白领聊过的词——用未来的收益抵消现在的风险。
此刻在我识海里,竟浮现出一本巨大的账簿,每一页都写着意识蛇身上的毒素价值:腐骨粉值七条人命,七虫七花膏值三坛解药,蛇毒里混的怨魂......值半世心安。
"拿你的毒,抵我的债。"我捏碎账簿的一页,意识蛇突然发出尖啸。
它身上的脓包"噗"地炸开一个,黑血化作金粉,被我吸入掌心。
第二页,第三页......每撕一页,意识蛇就短一截。
赵敏的声音在耳边响:"快了,还差蛇眼!"我睁眼,正看见蛇眼里翻涌的绿雾——那是最后一缕未被标记价值的毒,是波斯教主藏的杀招。
"时间交易......"我想起赵敏说的话。
小时候在冰火岛,娘说过"欠的债总要还",现在才明白,时间给的考验,其实是要你看清自己欠了什么。
我咬破舌尖,血珠滴在账簿最后一页。"拿我半刻寿命,换这毒的价值。"
绿雾突然凝固。
意识蛇的蛇眼"轰"地炸开,金粉像暴雨般落下。
原本焦黑的城墙开始抽芽,枯井里重新涌出清水,连空气里都飘起了桂花香——是城东边那棵老桂树,我上个月送外卖时还见过。
"成了?"赵敏扑过来,残页在她手里自动合拢,"看天!"
我抬头。
原本阴云密布的天空裂开道缝隙,露出扇青铜大门。
门上浮雕着日月星辰,门环是两条交缠的龙。
更奇的是,门缝里漏出的光,竟让我想起冰火岛的雪、蝴蝶谷的药香、灵蛇岛的海风声——像极了记忆里最温暖的地方。
"那里藏着的,不只是敌人......"赵敏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还有你的过去与未来。"
我握紧她的手。
门内突然传来个声音,熟悉得让我眼眶发酸,却又陌生得像隔了几世:"欢迎回来,教主。"
雨不知何时停了。
青铜门缓缓开启,门后是片虚无的混沌,只有星光在其中闪烁,像谁撒了把碎钻。
我摸了摸心口,那里还留着水剑的温度。
终焉之门后的路,该怎么走,我心里己经有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