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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往黑云寨的路并不好走。
有些地方根本没路，只有密林和山道，弯弯曲曲。
不得不说，魁九刀选这个地方的确不错，要是无人领路，恐怕都找不到黑云寨老巢。
一路上，顾砚声都眉头紧锁，似乎有心事。
林一凡忍不住问道：“顾大哥，还想不明白？”
顾砚声长长叹了口气：“黑云寨山匪恶事干尽，杀人不少，本应该除之而后快，但你的话却有几分道理，我只是想不明白，这事，到底错在了哪里？”
林一凡道：“世间事，用是非对错来看太肤浅，用恩怨情仇来看太狭隘，如果你从利益角度来看，一切都明白。”
说完，与顾砚声对视一眼，又继续解释道：“他们的生死，在我眼里不值一提，但他们死在我的手里，和死在战场上，又或者死在受害者手里，是不一样的。”
“卫国朝廷盘剥百姓，北荒大军南下争夺土地，百姓起义等等，无外乎利益，是非对错只是做给普通人看的表象，以获得更多人的同情和支持而己。”
顾砚声想了想，点头道：“你的话虽然难以让人接受，却极有道理。”
林一凡只是笑了笑，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百姓开智后近千年总结出来的真相，当然有道理，只是当下百姓愚昧，理解不了这么超前的思想。
这也是朝廷贵族为什么不推行教育，只让百姓一生劳役的原因。
一旦百姓开智，容易动摇卫国统治地位。
穿过密林，爬上崖壁，很快就看到了一个不大的寨子，靠着崖顶而建。
只是看到寨子里的景象，林一凡也忍不住皱起眉头，顾砚声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看他的样子，是恨不得一剑杀了这些山匪。
寨子前方的空地上，破旧木屋里，或躺或站，有二十多个女子，大着肚子，还有几人己经生下幼儿。
但一个个都面色苍白憔悴，衣物破烂不堪，根本挡不住这冬日里的寒气。
能见到的有二十几人，死的残的，还不知有多少。
女子见到众人，露出惊恐之色，纷纷钻进屋子躲了起来，但透过门缝，能看到一双双浑浊的眼睛。
林一凡踢了一脚狗子：“去把她们都叫出来。”
狗子不敢反抗，当即上前，一个个屋子去喊，把所有的女子都带到了平台上。
看着一众女子，林一凡大声道：“你们放心，我是林一凡，今天是来救你们出黑云寨的。”
此话一出，众女面露不可思议之色，或许她们就没有想过，这辈子还有机会离开黑云寨。
但惊讶过后，更多的是怀疑，众女又悄悄看向惊山虎和狗子等人，眼神中带着恐惧。
很明显是被众人欺辱怕了，到现在也还要看这些人的脸色。
林一凡继续道：“你们都是被山匪掳来的，也吃了不少苦头，我现在给你们两条路选择。”
说着，将山匪手里的刀全扔在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你们的家人、父母，或许都死在了他们手里，想要报仇的，捡起刀报仇去吧。”
一众山匪顿时慌了，狗子急忙说道：“大侠，不是说好了不杀我们，怎么你又反悔？”
林一凡道：“我虽不杀你们，但可没说过她们不杀，不过我警告你们，如果你们敢动一根手指，可就别怪我不客气。”
狗子喊道：“这太不公平了，兄弟们就任人宰割？”
林一凡冷冷一笑：“公平？”
“你杀人劫道，掳人子女的时候，可想过公平，你犯下的罪，自然由你承担结果，你现在应该想想要如何才能活下来，而不是考虑公平。”
顾砚声在一旁默默看着，他似乎渐渐理解了林一凡的做法。
有些公平需要自己去争取，有些对错需要自己承担。
而眼前这个少年，只是在构建这样一个公平的环境，能让每一个人都站起来，而不是一个人去解决天下。
只是，眼前场景却有些让人失望，一众女子根本不相信，不相信他们有能够报仇的一天，眼中满是恐惧，深怕一捡起地上的刀，就会惨遭杀害。
眼见众女子如此，山匪众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林一凡也没有强求，继续道：“如果你们不报仇，那就还有第二条路选择，随我一起进入川都城，在城内可以保证你们吃住，而他们……”
林一凡指着一众山匪继续道：“他们将加入川都军，每月都有银两，用来养你们和你们腹中孩子。”
“现在，我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做选择。”
众女子面面相觑，还是不太敢相信，林一凡也不催促，站在一旁不语。
顾砚声听到第二个选择，又思考起来，乱世里生存不易，要养活这几十个女子和幼儿，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虽然几十个女子和幼儿并不多，但如果是一千个，一万个呢？总需要有人养。
更何况即将要面对北荒军，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只是一盏茶的时间很快就过了，一众女子畏畏缩缩，依旧无人报仇。
林一凡知道，并不是他们不想报仇，而是她们害怕。
他正要说话，却见人群中忽然冲出一女子，面容扭曲，大声尖叫着，捡起地上的刀就刺向狗子。
狗子有武功在身，本能地躲开。
生死之际，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一个翻滚捡起地上的刀，就朝女子劈下。
但手中的刀却忽然受到重击，不可控地脱手飞出。
狗子惊讶地看向林一凡，发现林一凡手中拿着一支赤红长枪，正指着他的眉心。
也就这一愣神之际，胸口一阵剧痛，顿觉呼吸困难。
他低下头，看见一柄刀己经刺入胸膛，而那持刀的女子，此刻状若疯癫，披头散发地尖叫着，整个山谷里都回荡着她的声音。
女子刺了一刀似乎还不解恨，拔出刀又刺……
连续刺了六刀，每刺一刀都大喊一声，首到狗子胸前满是窟窿眼，衣物也被鲜血染红。
狗子的双眼无力合上，头也重重垂下。
女子停下手中动作，然后仰天大笑，似疯了一般。
最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忽然举起刀，反手扎向她那己经隆起的肚子，鲜血喷涌而出，笑声也戛然而止。
女子缓缓倒下，此时的他面带笑意，似乎终得解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