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尘封的过往
客房顶灯在陈默头顶投下惨白的光晕,光线映照出他手中那张泛黄的奖状,褶皱的边缘微微,上面"优秀班干部"几个烫金大字在阴影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陈默的手指微微发颤,仿佛触摸到的是自己内心深处那道未愈的伤口。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床板下散落的奖状如同被时光遗忘的碎片,而垃圾桶里那些崭新的公司年度奖状,正被揉成团的纸巾无情掩盖。这些奖状,曾经是荣耀的象征,如今却只是被尘封的过往。
"这是我的东西?"陈默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从干涸的深井里打捞上来,带着一种让人心悸的质感。墙角那堆照片刺目得刺眼——那些曾经记录着家庭幸福的瞬间,如今却被撕成两半,他的笑脸被深浅不一的鞋印覆盖,婚纱裙摆处还残留着泥土的痕迹。
门被猛地撞开,王桂兰举着一本皮质相册冲进来,珍珠项链随着她急促的呼吸剧烈晃动。她惊恐地盯着儿子手中的奖状,精致的妆容在这一刻显得格外狰狞。"默默你怎么乱翻......"她突然僵在原地,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张奖状,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慌乱。她伸手去抢,丝绸睡袍的袖口滑落,露出腕间戴着的红绳,那上面串着的,是陈默七岁时掉落的乳牙。
陈默后退半步,从相册夹层抽出一张老照片。照片上,年轻的公公抱着婴儿时期的他,背后"市医院家属楼"的牌匾清晰可见。照片被人用刀片反复划过,公公的面容支离破碎,刀刃的划痕在强光下泛着诡异的银光。"您连爸都恨?"陈默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带着一种刺痛的质感。
王桂兰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记响亮的耳光骤然响起。陈默的金丝眼镜划出一道抛物线,镜片撞在墙上的瞬间,折射出无数个扭曲的光影。他没有去捡,而是缓缓掏出糖糖的儿童手表,屏幕蓝光映亮他紧抿的嘴角。"那您为什么要对糖糖说那些话?"
(二)暗藏的阴谋
恶毒的咒骂声从手表里喷涌而出,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你妈是贱!奶奶才是最爱你的......"王桂兰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艳的血珠渗出来,在真丝睡袍上晕开一朵朵妖冶的红梅。陈默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您知道我为什么执意要买这套别墅吗?"陈默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他捡起裂开的眼镜,镜片的裂痕横亘在眼前,如同割裂记忆的刀。王桂兰张了张嘴,珍珠耳钉在颤抖中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十岁那年,您说爸养小三,带我从家属楼搬出去住地下室。"陈默的手机屏幕亮起,泛黄的医院分房名单刺痛所有人的眼睛。名单上,陈建国的名字旁赫然标注着"三室一厅",日期正是王桂兰口中"被抛弃"的那年。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名单上投下斑驳的阴影,像极了那些被篡改的岁月。
"根本没有小三,是您为了控制我,编了二十年的谎!"陈默的怒吼震得相框微微晃动。王桂兰突然抓起药瓶往嘴里倒,塑料瓶盖滚落在地,发出空洞的回响。但这次陈默眼疾手快,药瓶被打翻的瞬间,白色药片像雪粒般散落。我弯腰捡起一粒凑近鼻尖——熟悉的柑橘味在鼻腔炸开,这根本不是降压药,而是带着甜腻气息的维生素片。
"对!我装的!我就是要你永远觉得愧对我!"王桂兰突然发出尖锐的笑声,笑声里掺杂着三十年的执念与疯狂。她扯开衣领,锁骨下方狰狞的疤痕赫然在目:"这道疤怎么来的?是你三岁发高烧,我背着你跑三里地摔的!"
(三)崩塌的真相
陈默的肩膀明显颤抖了一下,这正是王桂兰等待的反应。我默默打开平板,播放最后的录像。画面里,王桂兰对着视频那头的舅妈得意地笑:"当年那跤我故意摔的,不然怎么让老头子愧疚一辈子?"她转动着手上的玉镯,"等默默发现我根本没心脏病,糖糖都该上小学了......"
陈默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踉跄着扶住梳妆台。镜子里,母子俩的倒影支离破碎,如同他们再也无法拼凑完整的关系。就在这时,陈默从枕头下摸出一本破旧的笔记本。泛黄的纸页上,歪歪扭扭的字迹记录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内容:"苏晴头发三根,糖糖指甲一片,埋东南墙角。"而那个方向,正对着我和陈默的卧室。
物业的电话突然响起,声音带着明显的惊恐:"陈先生,您母亲在小区花坛埋的东西检测出重金属超标,请立即......"电话那头,突然传来糖糖撕心裂肺的哭声。陈默脸色骤变,夺门而出前最后看了母亲一眼。那道目光像把锋利的匕首,彻底斩断了三十年来维系他们的畸形纽带。
我的手机屏幕亮起,林月发来消息:"降压药化验结果出来了,是致幻剂。"
窗外,警笛声由远及近。王桂兰却突然安静下来,对着空气温柔呢喃:"默默乖,妈妈给你熬粥......"阳光穿透她灰白的发丝,在墙上投下一道单薄的影子——那个永远活在过去的母亲,正在自己编织的幻境里,等待着永远不会回来的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