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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车刚驶入村头，田埂上便传来几声热情的呼唤：“谢姑娘！今日可去镇上卖药啦？”
谢令仪扬手回应：“卖得挺好，回来请你们喝井水！”
众人一愣，随即笑出声来：“你这话讲得，井水又不是酒。”
“井水是命根子，等咱们水井挖好了，到时候你们来打水，我送你一瓢薄荷叶泡的。”
这话倒真唬得几个村妇连连点头，纷纷感慨谢家女娃有本事，竟连井水都能说出花。
进了院子，西人各自下车搬货，沈青砚先将采购的盐米调料搬进厨房，又清点完木架与井绳，便蹲在空地画起井的草图。
“我找了地段，”他说着抬头看谢令仪，“厨房西边靠墙，阳光不暴，地势低，适合打井。”
“听你的。”谢令仪毫不迟疑，“不过打井这活咱干不了，得请石匠和人手，明日一早你和我一同去后村请人。”
“好。”
顾清和扛着米袋从门口经过，顺口调侃：“你俩的‘听你的’都说得这么默契，外人不知还以为你俩己经拜堂了。”
“你这话要被青砚的医书听到，会气得跳页。”谢令仪笑着回道，“我们可是清清白白的搭档关系。”
沈青砚神色淡然，耳根却微微泛红，低头继续画图，不置一词。
“那我呢？”顾清和靠着门框，“我可是跟着你打江山的第一人，待遇是不是也得提提？”
“那当然。”谢令仪想了想，“你是我们的宣传官，口才一顶一，哪家娘子若不买我的药，只要听你吹两句，也得买三包。”
“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他嗤笑一声，“再这么下去，我怕得提前转行，说书算命。”
“说书的确有前途。”一旁的卫长风终于开口，“但你得先学会讲实话。”
顾清和挑眉：“你护卫还管我嘴巴？”
“我护的是她。”卫长风淡淡回道，一语双关。
谢令仪见气氛微妙，笑着拍拍手：“行啦行啦，别吵。青砚把草图画好，我们明早就开干；长风帮我搭个简易棚子，先把买回来的油盐干货遮雨放进去；青和你去晒场把晾着的艾草搬回来，咱们分成小包准备新一轮售卖。”
一声令下，几人都应下，各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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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天气渐暖，院中晒着一小盆银耳和黄花，谢令仪坐在竹椅上缝衣服，沈青砚就坐在她不远处，手里翻着药方。
“井的位置真定了？”她头也不抬问。
“定了。”他低声回，“我也看过那地底石层，浅层有水脉，虽不丰沛，但足够三五口人日常所需。”
“你就像我的贤内助。”谢令仪随口笑说。
沈青砚抬眸望她，眼里掠过一抹幽深的温柔。
“你若是女君，我愿效忠你一生。”
“我不是女君。”她头一偏，线头绕在指节，“我是个只想种田卖药的普通人。”
“那我也愿跟着你守住这片田。”
谢令仪怔了怔，忽觉这句不像寻常玩笑，也不似一时情动，倒像早己埋藏心头的真言。
她不擅长处理这种温情脉脉的场面，只得咳嗽一声掩饰：“沈青砚，你是不是忘了上次那锅银耳汤是谁熬糊的？”
沈青砚一笑，没说话。
天边渐晚，顾清和提着最后一包艾草回来，看见两人那般相对静坐，气氛温吞得像锅炖着的鸡汤，不由轻轻咂嘴：“这场景我若画下来，该叫《乡下农妇与她的药郎》。”
“你要多说话。”谢令仪抬头，“我送你去菜地锄草。”
“你送我去哪儿都行，”顾清和走近，语气懒懒，“但你能不能别光和沈青砚一起坐，我也要晒太阳。”
“那你坐呗。”她伸手把一边竹凳踢过来。
他坐下，斜靠着晒着太阳，眯起眼睛，不知是睡还是在想什么。
谢令仪突然意识到，自从这几个男人来到自己身边，每日虽劳作繁忙，心头却不再有孤单感。她其实很清楚，他们每个人眼中的心意早己不再单纯，但她并不惧怕，而是被那份小心翼翼的喜欢所打动。
他们都没有逼她做选择，也没有越界一步。
就像卫长风，总是在她需要时出现，却从不越雷池半步。
就像顾清和，总在嬉笑中试探，又在临界处收回真心话。
就像沈青砚，藏得最深，却也最坦率。
她知道，迟早要有一个抉择。但现在，她只想把这份日子过得更稳、更好。
天光渐暗，风起了，艾草香味弥漫。
这一天就像这群人的日子，平常、琐碎，却莫名安稳而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