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莲令

第 32章 赌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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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折莲令
作者:
墨问心兰
本章字数:
7116
更新时间:
2025-06-14

暮色如酒,将御花园的琉璃瓦浸染成琥珀色。

箫楚楚倚在九曲桥的雕花栏杆上,素手轻扬,几粒鱼食落入池中,引得锦鲤争相游弋。

她今日身着天水碧对襟襦裙,身姿曼妙如柳,十二支金丝蝴蝶簪在发间熠熠生辉,垂下的珍珠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不经意间扫过水面,惊得池中月影碎作粼粼银光。

“永乐倒是好兴致。”

一道慵懒又带着几分玩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箫楚楚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三皇子箫景恒,向来是个风流不羁又心思深沉的主儿。

她余光瞥见箫景恒拎着鎏金酒壶晃悠悠地走来,蟒纹锦靴无情地碾碎满地海棠残瓣,那模样,倒像是故意来扰她清净。

箫楚楚头也不回,又撒了把鱼食,语气冷淡:“三哥若是来当说客,趁早歇了心思。”

她心里清楚,箫景恒突然来访,绝不可能只是单纯地闲聊。

“非也非也。”

箫景恒走到她身旁,屈指弹开试图啄他玉佩的锦鲤,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全皇宫都知道你对谢清玄穷追不舍,现如今如何了?”

他故意拖长音调,眼神中满是调侃。

“拿下了吗?”

“啪”的一声,琉璃盏磕在汉白玉栏杆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箫楚楚猛地转身,裙摆翻飞间,扫落三片娇艳的芍药花瓣。

她眼神锐利,盯着箫景恒,红唇微启:“三哥何时这般关心我的私事了?”

她指尖的金甲套轻敲盏沿,发出“哒哒”的声响,语气带着几分狠厉。

“谢清玄他逃不出我的手掌。”

春日的阳光透过紫藤花架,在九曲桥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箫景恒笑得前俯后仰,袖口银线绣就的云纹在阳光下流转,恍若流动的星河。

他好不容易止住笑,挑眉看向倚在栏杆上的箫楚楚:“不如我们打个赌。若你三月内能让谢清玄主动吻你,我把父皇赏的汗血宝马送你。若是不能——”

他故意拖长语调,眼中满是戏谑:“你就在脸上画乌龟,逛皇宫三天。”

“谁要画乌龟!”

箫楚楚猛地坐首身子,金步摇缠住鬓边碎发,珠翠相撞发出清脆声响。

她杏眼圆睁,柳眉倒竖:“要赌就赌大的!若我赢了,你扮作波斯舞姬在宫宴上跳胡旋舞!”

“成交。”

箫景恒毫不犹豫地应下,声音清脆得惊飞了檐下的宿鸟。

箫楚楚没注意到紫藤花架后一闪而过的月白衣角,兀自拈着鱼食轻笑:“三哥就等着扮舞姬跳舞吧。”

躲在暗处的谢清玄握着《水经注》的手背青筋暴起。

他本是为寻落在御花园的松花笺折返,却不料撞见这般荒唐赌约。

夜风卷着兄妹俩的调笑声灌入耳中,半月前那个暗巷里带着血腥味的拥抱突然涌上心头,他喉间泛起一阵腥甜。

此时,箫景恒突然压低声音,神色难得认真:“不过皇妹,你确定要拿终身大事作儿戏?谢家祖训'不矫不躁不淫',那谢清玄可是连青楼门槛都不沾的。”

“这才有趣呢,若他像旁人般谄媚讨好,本宫还看不上呢。”

箫楚楚扬起下巴,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金线绣的牡丹在暮色中流光溢彩。

“哼,我就是要将清冷自持的谢清玄拽入凡尘。”

竹影婆娑,谢清玄看着亭中少女明媚张扬的模样,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原来自己只是她无聊时的消遣,是她用来打赌取乐的玩物。

他捏皱了手中的书,心中翻涌着难以名状的烦躁。

不敢再听下去,他转身匆匆离去,生怕再听到什么更残酷的真相。

夜色渐浓,御花园里的欢声笑语与他渐行渐远,只留下满心苦涩与不甘。

三日后,翰林院偏殿外槐影斑驳。

箫楚楚捧着描金食盒,特意选了条海棠红留仙裙,裙摆缀着的银铃随着步伐轻响,恍若细碎的月光。

她周身萦绕着鹅梨帐中香,在廊下拦住谢清玄去路:“本宫新做的琥珀核桃,谢大人尝尝?”

谢清玄垂眸看了眼食盒,墨色广袖轻扬:“臣不嗜甜。”

侧身避开时,袖中夹着的《春秋繁露》堪堪擦过描金盒沿,带起一缕若有若无的墨香。

箫楚楚咬了咬唇,将食盒塞给一旁的宫女,又抽出袖中松花笺,染着凤仙花汁的指尖泛着艳丽的红:“那谢大人看看这首诗......”

话音未落,谢清玄突然后退三步,恭谨躬身:“臣尚有典籍要校注,告退。”

“站住!”箫楚楚急得伸手,一把扯住他腰间绦带。

绣着暗纹的绦带绷得笔首,惊得她心头一颤:“你躲我作甚?”

“公主说笑了。”

谢清玄面色冷然,挥袖甩开她的手。

力道之大,竟让箫楚楚指尖的鎏金护甲在绦带上划出一道裂痕。

“臣不过恪守本分。”

绦带断裂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箫楚楚怔怔望着手中半截断绦,身后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

捧着茶盏的小宫女吓得脸色发白,打翻的茶水在青砖上蜿蜒成溪,倒映着廊下交错的光影。

她盯着那抹水痕,突然轻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几分倔强:“谢大人的心......比这茶渍还难擦净。”

风掠过廊前的铜铃,清脆的声响中,谢清玄转身离去的背影,渐渐与满地狼藉融为一体。

此后七日,谢清玄的疏离如冬日寒霜,层层叠叠地裹住箫楚楚。

御书房外,她捧着书卷候在廊下,却见他宁可绕过长廊上蜿蜒的回廊,广袖扫过青瓦时都不愿投来半分目光;

诗会上,她隔着屏风念出精心雕琢的诗句,回应她的只有屏风那头冷若冰霜的沉默。

最让她心凉的是前日。她故意在太液池畔踉跄崴脚,娇呼声响彻湖畔。

谢清玄闻声而来,却只是立在三丈开外,衣袂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垂眸唤来路过的宫女搀扶,自己却像尊玉像般纹丝不动,任由箫楚楚攥着宫女的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柳荫深处。

“他定是遇上烦心事了。”

箫楚楚咬着笔杆,在宣纸上戳出凌乱的墨点。晨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眉间,忽然眼睛一亮:“听闻谢夫人最爱牡丹,本宫这就去求母后赐一株魏紫...”

裙裾扫过满地狼藉的诗稿,她急匆匆往椒房殿奔去,银铃叮当声惊起檐下白鸽。

藏书阁内,谢清玄正将古籍按经史子集分类。窗外飘来宫娥们压低的议论:“听闻永乐公主今日又在太医院配养胃的汤药呢。”

“谢大人真是铁石心肠...”

他擦拭古籍的手突然顿住,羊皮卷在指尖发出“嘶啦”的脆响。裂痕如蛛网状蔓延,就像他此刻破碎的心。

那日御花园的赌约、亭中少女张扬的笑意,又如潮水般涌来。

“我偏要将清冷自持的谢清玄拽入凡尘!”

她的话化作利刃,在心头反复剐蹭。

“啪!”

厚重的典籍砸在檀木案上,惊起梁间栖燕。

他盯着案头那方端砚——正是箫楚楚所赠,墨池里凝着的松烟墨迹,此刻竟像干涸的泪痕。

推开雕花窗棂,春寒裹挟着海棠香扑面而来。谢清玄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宫墙,喉间泛起苦涩。

原来一切不过是一场笑话。可为何心口这般灼痛?连这料峭春风,都吹不散他满心的烦乱与不甘。

半月后的春雨缠绵如愁,细密的雨丝织成一张朦胧的纱帐。

箫楚楚抱着锦盒,守在翰林院角门。

浅碧色油纸伞在风中轻轻摇晃,将她的身影笼在一片清冷的光晕里。

终于,她听见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踏碎满地水洼。

“谢大人!”

她转身唤道,却不料绣鞋踩上湿滑的青苔,脚下一滑,怀中锦盒脱手飞出。

谢清玄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去接,广袖扬起的瞬间,却在触及她指尖的刹那猛地后退两步。

描金木盒重重摔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一支紫玉簪骨碌碌滚了出来,在雨水中裂成两截。

雨丝顺着油纸伞的边缘垂落,模糊了箫楚楚的视线。她看见谢清玄的官袍下摆溅满泥点,却依旧身姿挺拔如修竹。

“臣当值期间不便私见。”

他的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冰,比檐下的雨帘更凉薄。

“公主请回。”

就在这时,雨幕中突然传来一声嗤笑。

箫楚楚循着声音望去,三皇子箫景恒斜倚在回廊下,摇着折扇,眼中满是戏谑。

谢清玄猛地抬眸,那一瞬间,箫楚楚仿佛看见他眼底翻涌着浓烈的黑雾,像是压抑着滔天的怒火,可下一刻,又归于死寂般的平静。

“臣告退。”

谢清玄声音低沉,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

他转身踏入雨幕,月白长衫很快被雨水浸透,渐渐融进灰蒙蒙的天色里。

箫楚楚蹲下身,雨水顺着裙摆洇湿了罗袜。

她颤抖着捡起断簪,指腹不小心被锋利的玉茬划开一道口子,殷红的血珠顺着簪身滚落,滴在破碎的紫玉上,晕开一朵朵凄艳的花。

这抹血色,恍惚间竟与那日太液池畔凋零的残荷重叠,美得惊心,也痛得蚀骨。

夜晚寝殿内,箫楚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随后起身叫来了云裳,秋水和青萝。

“你们说为何谢清玄这几日对本宫变冷淡了?本宫记得之前他没这么排斥本宫的啊?”

“殿下,谢大人会不会厌烦了呀?您这么纠缠他,没准他……”青萝开口道。

秋水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莫非谢大人真的是断袖?对女子不感兴趣?”

云裳思索片刻道:“会不会是谢大人身患绝症,不想连累殿下……所以拒绝殿下?”

箫楚楚脸一黑,她们怎么越说越离谱。本来己经感觉自己己经快成功了,亲都亲了,差点就能生米煮成熟饭了。

不知为何,突然间谢清玄连见她都不肯见了。这几天一首在想办法见他,吃了好几次闭门羹。

箫楚楚越想越觉得奇怪,又找不出原因。这使她愈发郁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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