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雨丝裹着龙涎香,如青烟般漫入翰林院东厢房。
箫楚楚伫立在青玉案前,鎏金护甲轻轻叩击着谢清玄惯用的松烟墨锭,“笃笃”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十二重纱帘半掩,她亲手绣的玄色香囊静静躺在《水经注》上,香囊内衬夹层里的西域迷情花,正悄无声息地渗出缕缕异香。
“殿下擅动翰林院文书,不合礼法。”
谢清玄立在门边,月白官服下摆还沾着未干的雨渍。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香囊——看似普通的翠竹纹样间,藏着几针不易察觉的并蒂莲,正是她最爱的花样。
箫楚楚轻笑一声,旋身坐上紫檀官帽椅。
石榴红裙如绽放的火焰,扫落案头青瓷笔洗,清脆的碎裂声中,她歪头看向他:“本宫听闻谢大人近日寝食难安,特意向太医院讨了安神方。”
她晃了晃脚踝,缀着金铃的脚链发出细碎声响。
“不过这香囊,要用体温焐着才见效呢。”
谢清玄喉结剧烈滚动,突然觉得呼吸发紧。
从清晨起,那若有若无的异香便萦绕在鼻间,此刻混着她发间的茉莉香,竟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围猎那日。
她为救他跌进怀中,温热的身躯,急促的心跳,还有发间散不尽的芬芳。
他大步上前去取香囊,却冷不防被她抓住手腕,按在冰凉的镇纸上。
“谢大人掌心好烫。”
箫楚楚指尖划过他突起的腕骨,感受着那急促的脉搏在薄皮下跳动。
“莫不是发热了?”
她倾身靠近,纱衣顺着肩头滑落,露出手臂上淡粉色的箭疤——那道疤,是为他挡箭留下的。
谢清玄猛地抽回手,官帽椅轰然撞倒身后的湘妃竹屏风。
碎瓷与竹篾飞溅间,他望着满地狼藉,喉间泛起火烧般的干渴。
雨水顺着窗棂蜿蜒而下,在青砖上汇成暗红的溪流,恍若那日她替他挡箭时,溅在他官服上的血。
“殿下若再胡闹......”
“本宫怎么胡闹了?”
箫楚楚捏着玄色香囊步步逼近,朱唇几乎要贴上他泛红的耳垂。
她身上的茉莉香混着香囊里溢出的异香,化作无形的网将他笼罩。
“谢大人昨夜在值房,不是抱着本宫扔掉的旧披风入眠?”
温热的气息扫过耳畔。
“那披风上...可沾着合欢香呢。”
惊雷炸响的瞬间,谢清玄踉跄着扶住书架。
迷情花的气息翻涌而上,与记忆里的旖旎画面轰然相撞。
七夕夜宴,她醉意朦胧地将绣着金丝凤凰的披风罩在他头上,柔软的绸缎擦过他的唇,发间的茉莉香混着酒香,至今仍萦绕在梦中。
“臣...臣去取茶。”
他慌乱转身,却带落满架典籍。
竹简坠地的声响中,箫楚楚趁机将香囊塞进他衣襟。
温香软玉贴上后背的刹那,谢清玄惊觉腰间玉带己被挑开半寸,冷意顺着肌肤蔓延,却抵不过心口腾起的灼烫。
“大人怎么连《礼记》都拿不稳?”
箫楚楚拾起散落的书册,指尖划过“男女授受不亲”的朱批,鎏金护甲在烛光下泛着妖冶的光。
“莫不是......”
谢清玄突然攥住她手腕,力道大得让珊瑚手钏应声断裂。
圆润的珠子滚落满地,他眼底泛起血丝,颤抖着扯开官服领口:“殿下可知这香......”
“知道啊。”
箫楚楚踮起脚尖,舌尖轻舔去他鼻尖的汗珠,温热的触感如电流窜过脊梁。
“西域进贡的鸳鸯醉,要两个时辰才能解呢。”
她猛地抽走他发间玉簪,泼墨青丝扫过他滚烫的喉结。
“谢大人现在推开我还来得及。”
暴雨如注,雨水顺着窗棂灌入屋内。谢清玄望着她被雨水浸透的纱衣,隐约透出内里嫣红的肚兜,突然想起暗格里珍藏的染血帕子。
那是她受伤时随手塞给他的,帕角的“楚”字己晕染成淡红,却仍留着淡淡的女儿香。
他的手指深深陷入她的腕间,却再无力推开。
迷情花的香气彻底漫过理智,在天雷炸响的瞬间,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呢喃,混着雨声消散在屋内:“箫楚楚...你......”
惊雷炸开的一瞬,谢清玄如梦初醒般挣脱了她的怀抱。
“不知廉耻!”
谢清玄的广袖如凌厉的剑,将满案公文扫落青玉案。
竹简坠地的脆响中,他掌心却死死攥着那方浸透迷情香的香囊,布料被指甲掐出褶皱。
箫楚楚趁机他膝头,冰凉的鎏金护甲顺着他松散的衣襟探入,指尖擦过心口时,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震得耳膜生疼。
“谢大人莫不是春心动了?”
她俯身时,发间茉莉香混着西域迷情花的甜腻将他彻底笼罩。
“不然这里怎会跳得比羯鼓还急......”
十二重纱帘外,暴雨冲刷着翰林院的飞檐,却冲不散屋内蒸腾的灼热。
更漏滴到申时,谢清玄突然扣住她纤细的腰肢,将人重重按在案上。
狼毫笔尖戳破宣纸,墨汁顺着箫楚楚雪白的脖颈蜿蜒而下,在锁骨处聚成小小的墨潭:“有匪君子,如切如磋——殿下可知下句?”
他的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陌生,带着某种压抑的渴望。
箫楚楚仰头扯开他腰间玉带,金丝云纹散落满地。
她主动吻住他颤抖的唇角,腿间金铃随着动作发出细碎声响:“如琢如磨...”
她含住他的耳垂轻轻咬啮:“就像谢大人此刻...在琢磨怎么要了我......”
暴雨骤然转急,豆大的雨点砸在琉璃瓦上。
谢清玄擒住她不安分的手,按在摊开的《女诫》书页上。
泛黄的纸页间突然飘落一张信笺,是她三日前写的情诗,娟秀字迹写着“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背面他批注的“荒唐”二字,此刻己被汗水晕染成模糊的红斑。
五更的钟声穿透雨幕时,谢清玄指尖点在她的睡穴上。
箫楚楚如羽毛般在他怀中,他解下官袍将人裹住,动作却意外轻柔。
案头那方香囊己被撕成碎片,迷情花的残瓣混着墨汁,在“克己复礼”西字上染出糜艳的紫,宛如他们此刻错乱又炽热的纠缠。
他抱着她走向雨幕,发间玉簪不知何时遗落在地,在积水里映出破碎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