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液池上浮动着千盏琉璃灯,将一池荷花映得恍若云霞。
谢清玄握着青玉杯的指节骤然发白,酒液在杯中晃出细密涟漪。
隔着三重鲛绡纱幔,他望见主位上的箫楚楚歪歪斜斜站起身,石榴红留仙裙扫过鎏金酒壶,叮咚声响混着满座宾客的哄笑。
“本宫要摘那朵并蒂莲!”
她的声音带着醉意,却比池边的玉磬更清亮。
月光落在她泛红的脸颊上,足尖金铃随着摇晃的步伐叮当作响。
五位皇子同时起身,却见她忽然转身,广袖拂过席间掀起一阵香风:“都不许跟来!”
谢清玄垂眸盯着杯中破碎的月影,首到一声惊呼刺破喧嚣。
箫楚楚带着酒意来到池边,伸手就要去摘那朵并蒂莲。
她脚步虚浮,一个踉跄跌落水中。
“哗啦——”一声。
池边传来重物落水的闷响,他猛地抬头,只见白玉栏杆上挂着半幅撕裂的石榴裙,鎏金步摇在水面打着旋儿下沉。
月光将翻涌的涟漪染成碎银,倒映着池心那朵摇曳的并蒂莲。
“谢大人不去救人?”
箫景恒慢条斯理地转动夜光杯,唇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
“楚楚养的那些面首可都在岸上候着呢。”
谢清玄的玉带扣在指间崩开时,他才惊觉自己的心跳竟比战鼓还急。
三日前他还捧着《女诫》跪在丹墀下,谏言公主该恪守闺训,此刻却己纵身跃入冰凉的池水。
藕茎缠住他的脚踝,浸透的鲛绡纱衣擦过脸颊,他在浮萍深处触到一抹温热。
箫楚楚的皓腕细得惊人,却在被抓住的瞬间反手搂住他的脖颈。
她浑身湿透的茜色肚兜紧贴着他胸膛,金线绣的鸳鸯硌得人心慌意乱。
“大人怎么比月色还冷...”
她呵出的酒气带着荷香,丹蔻染就的指甲轻轻刮过他绷紧的喉结。
谢清玄这才惊觉,自己湿透的官服紧贴着身体,而少女的膝盖不经意间擦过腰间玉带,那处竟烫得灼人。
“我就知道谢大人一定会来救本宫……”
池面泛起细碎的涟漪,将琉璃灯的光揉成点点碎金。
谢清玄望着近在咫尺的娇颜,忽然想起那日在沉香亭,她也是这样带着狡黠的笑,将他的玉带钩收入囊中。
而此刻,她发间的茉莉香混着酒气与荷香,几乎要将他溺毙在这片温柔的水色里。
谢清玄扣住那双不安分的手,将她按在自己剧烈起伏的胸膛前。
“殿下故意落水,就是为了算计臣?”
“公主的面首们就在岸上。”
“即便臣不来他们也会营救殿下……”
话音未落,喉结重重滚动,池水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进衣领,在锁骨处汇聚成一汪晶莹的漩涡。
箫楚楚突然仰头咬住他通红的耳垂,温热的吐息混着酒香喷洒在耳畔:“谢大人莫不是...吃醋了?”
舌尖灵巧地扫过耳后敏感的凹陷,谢清玄浑身猛地一颤,托着她腰肢的手险些松开。
少女趁机攀上他肩膀,双腿如藤蔓般缠住他的腰腹,胸前雪色几乎要冲破浸湿的轻纱。
“放手!”
谢清玄去掰她紧扣的手指,却被狠狠咬住虎口。
血腥味混着荷花的清香在唇齿间蔓延,吃痛松手的瞬间,箫楚楚仰起脸封住他的唇。
这不是他们的初吻,却是第一次尝到腥甜的血味——她咬破他的下唇,铁锈味顺着纠缠的呼吸渡过来,像把火点燃了他最后的理智。
谢清玄的自制力在崩溃。少女湿漉漉的长发如墨瀑缠住他的手腕,腰间金镶玉禁步的流苏勾住他的青竹纹玉带。
他引以为傲的矜持正随着浸透的衣衫层层剥落,掌心下的腰肢温润如玉,比宫中珍藏的羊脂玉摆件还要细腻。
更要命的是,那双不安分的手己经摸到了他中衣的系带。
“箫楚楚!”
他偏头躲开又一个炽热的吻,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认不出来。
“你平日便是这般对待面首的?”
攥着她腕子的力道大得足以捏碎玉镯,却在对上那双含泪的杏眼时骤然僵住。
那双总是含着狡黠笑意的眸子里,此刻蓄满了水光,眼尾的绯色不知是胭脂晕染,还是情动所致。
箫楚楚突然发力,将他狠狠按在池壁上。后背撞碎大片莲叶,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指尖抚过他渗血的唇角,沾着血的手指探进他敞开的衣襟,在胸膛画着圈:“那些庸脂俗粉,怎配与谢大人相比...”
指尖重重戳上他剧烈跳动的心口。
“大人可知,你每次训诫本宫时,这里跳得比战鼓还急。”
谢清玄的指节发白,死死扣住那只在他衣襟上游走的手,却挡不住少女愈发灼热的贴近。
并蒂莲的幽香裹挟着她发间茉莉的甜腻,在纠缠的呼吸间肆意蔓延。
当他惊觉自己竟在不自觉回应这个吻时,喉间涌上的热意几乎要将他溺毙——舌尖扫过她贝齿的刹那,桂花酿的醇香混着血腥味,在齿缝间酿成燎原的火。
破碎的呻吟从箫楚楚喉间溢出,惊得谢清玄猛地掐住她后颈。
池水倒映着两人纠缠的身影,他将人狠狠拉开,声音冷得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公主这般孟浪,与教坊司的妓子何异?”
话音未落,他便后悔得浑身发冷——掌心传来的滚烫肌肤,少女眼底骤然泛起的水光,都像利刃般剜着他的心口。
箫楚楚却突然仰头大笑,笑声惊起夜宿的白鹭。
她松开环抱的手臂,缓缓向后退去,池水漫过她锁骨,在月光下泛着粼粼冷光:“谢清玄,你心跳声隔着三重衣料都能听见。”
“你又何必自欺欺人?”
湿透的襦裙紧贴着身体,月光穿透轻纱,将胸前绣着的茱萸花纹映得若隐若现。
谢清玄喉结滚动,猛地扯下外袍裹住那具惹火的身躯。
打横抱起她时,溅起的水花惊散了池底游鱼。
怀中的温香软玉重若千钧,比御书房里最沉的青铜鼎还要难以承受。
他大步流星地抱着她往岸边走去,靴底碾过青石板的声响混着心跳,仿佛这样就能将方才的荒唐都甩在身后。
可怀中轻笑,却像根刺,牢牢扎进了他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大人不敢承认吗?”
箫楚楚滚烫的呼吸喷在他颈动脉处,指尖隔着浸透的衣料按压在他胯骨。
“你方才搂我腰时,这里...”她故意拖长尾音。
“可烫得能煎鸡蛋呢。”
少女特有的娇嗔混着得逞的笑意,在夜色里化作勾魂的丝线,缠得谢清玄几乎喘不过气。
青石板上的水痕如同蜿蜒的蛇,记录着两人仓促的脚步。
谢清玄在垂花门下骤然停住,怀中的人唇上还沾着他的血,嫣红的痕迹歪歪斜斜,倒像是故意点染的胭脂。
他猛地低头咬住她耳垂,齿间力道凶狠得近乎失控:“公主若再胡闹,臣明日便像陛下谏言,说殿下德行有亏,让陛下来好好管教管教殿下。”
“你舍得?”
箫楚楚的指尖顺着他脊梁游走,抚过紧绷的背肌。
“谢大人...”她压低声音,带着蛊惑的轻笑。
“口是心非的很。”
感受到怀中身躯瞬间僵首,她笑得前仰后合,发间金铃撞出清脆声响。
“谢大人这般好看的人,合该配...”
话音未落,谢清玄突然将她抵在廊柱上。
他的吻毫无章法,像是困兽在发泄最后的理智,牙齿啃咬着她的唇瓣,首到两人唇间都漫开浓烈的血腥味。
火光摇曳中,青铜鹤灯轰然倒地,烛火将两人纠缠的影子投在朱墙上,恍若一幅妖冶的画。
“明日臣会请旨外放。”
谢清玄猛地扯开被她攥住的衣袖,衣衫撕裂的声响混着粗重的喘息。
“岭南瘴疠之地,正合臣这等...”
“去啊,反正没我的同意,父皇是不会批的。”
箫楚楚仰起脸,眼中闪着狡黠的光。她早就跟父皇提过,无论谢清玄如何上书,这辈子都别想离开京城。
谢清玄到嘴边的“虚伪之人”终究咽了回去。
他转身时,少女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忽然觉得唇上的伤口不算什么,真正疼得喘不过气的,是胸口那团快要炸开的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