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江的晨雾里还浮着海水的咸腥,城头的元军哨卒正用骨箭剔着牙,忽然听见城北密林里传来 "吱呀" 的木器转动声。
“敌袭............”城墙上铜锣敲响。
陈二狗伏在大树后,指甲抠进火铳发烫的枪管 —— 这是张白芷改良的短筒突火枪,枪管缩短三寸,填药口加了防回火的铜片,三十杆火铳在新兵手里组成齐射阵列,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包着铁皮的城门。
"听我号令!" 常遇春的声音从盾阵后方传来,他腰间悬着两把精钢斩马刀,刀身能劈开元军的熟铁圆盾。身后五百名 "甲士" 握着丈二长矛,胸前的护心镜是炼钢厂用边角料浇铸的,在晨光里泛着青灰色的冷光 —— 这是明教独有的装备,元军的骨箭射在上面只留下白印。
常遇春猫在大树后,朝斜后方的炮组使了个眼色。
陈二狗立刻拍了拍身旁黝黑的铁疙瘩 ,炮管粗如牛腿,炮膛里塞着裹满桐油的实心铁弹,此刻正被八个壮汉调整射角。
"都把稳炮架!" 常遇春扯着嗓子吼道,炮手们立刻用浸了水的麻绳勒紧炮身支架。
元军哨卒在城头刚举起骨箭,就看见那黑黢黢的铁家伙突然喷出火舌 —— 铁弹带着尖啸撞在城门铁皮上,"哐当" 一声巨响,包铁的木门板像纸糊的般凹进去,门框的实木纤维迸出碎渣,连带着城头的女墙都震落半尺厚的石灰。
"我操!这啥玩意儿?" 蒙古士兵被气浪掀得后退半步,却见城门己经裂开蛛网般的缝隙。
常遇春抹了把脸上的炮灰,大喊道:"二营长!给老子再轰一炮!轰开城门每人加两斤精米!"
陈二狗竖起右手大拇指抵住炮筒右侧,眯眼从指节望向百米外的城门:拇指指尖对齐城门左侧铁环,指根压住炮管上工匠刻的 "准星" 凹槽,这是夜幽影提供的 "拇指测距法",此刻正用土法子校准炮口仰角。
"填弹!放!" 炮组士兵们熟练地用长柄铁勺掏出炮膛余烬,塞进新的火药包和铁弹。这改良炮用了张白芷特制的 "速燃硝",填药速度比元军的抛石机快三倍。
第二发炮弹呼啸着正中城门裂缝,"轰" 的一声巨响,门板连同半面城墙轰然倒塌,碎石块溅得元军弓手人仰马翻。
三千新兵端着火铳蜂拥而上,前排盾手用方盾撞开半塌的城门。
元军的刀斧手刚在街巷口列阵,就看见迎面飞来裹着硫磺的铁疙瘩 —— 那是张白芷用废铁锅熔铸的 "散弹",装在三寸短炮里打出扇形面,十几个元军兵丁被铁砂掀翻在地。
一个留着鼠尾辫的百夫长挥舞环首刀劈来,却被陈二狗抬枪轰断手腕,铅弹带着碎玻璃碴嵌进他无甲的脖颈。
明军汹涌而入。
"降者免死!明教分田分粮!" 跟在队伍里的渔佬们扯开嗓子喊,街边百姓见元军被追得抱头鼠窜,纷纷关门闭户。
正午时分,湛江城头的 "元" 字皂旗被扯下,陈二狗踩着元军将领的铁盔记新兵名字,血珠正顺着火铳枪管往下滴 —— 元军的骨朵锤砸在他的钢铁护肩上,只留下道白印。
当湛江的火光映红北部湾时,徐达的船队正趁着落潮驶入虎门水道。
他手里的油布海图标着暗礁区的浮标位置 —— 元军水师不懂测绘,只靠老船工记忆行船,这正是明教的机会。"谢兄弟,准备 ' 水雷 '。" 谢霆风指挥水手将牛皮包裹的水泥炸药桶吊到船舷,桶口的铜制触发机关在月光下闪着微光。
虎门守军见前方漂着的 "商船"。
元军水师统领王保保站在炮台上,见明教水师千帆竞渡,密密麻麻从海上呼啸而来,急忙下令用抛石机轰击。
抛石机射程不行,石弹纷纷落入水中。
谢霆风大喊:"开炮!" 二十艘楼船转舵打横,两侧的巨炮同时轰鸣,精钢炮管射出的铅弹带着尖啸,砸在元军阵地上,元军阵地顿时鸡飞狗跳,惨叫连连。
徐达水师的任务是拖住广州的元军不能驰援湛江,虎门受到炮击,广州的元军绝对不敢分兵救湛江。
湛江城内,张白芷正在元军的弓箭库里拆解骨箭。
她身边摆着新改良的 "开花弹",弹壳用薄铁皮裹着铅砂,中间插着延时引信 —— 这是针对元军密集方阵设计的,炸开时铅砂能覆盖十步范围。"元军的牛角弓射程八十步,咱们的火铳能打一百五十步。" 她对帮着研磨火药的陈二狗说,指尖沾着细密的硝石粉。
常遇春走进来,展开夜幽影的密信:"教主令:陆军休整三日,沿西江取肇庆;水师继续困虎门,待陆军断广州粮道再合兵。"
他望向窗外,百姓们正用锄头夯筑城墙,街角粮站前领米的队伍排得老长,几个渔妇把刚蒸的米糕塞进士兵手里 —— 元军统治时,百姓连糠麸都吃不上,如今却能分到粗米。
陈二狗想起征兵时王小三攥着鱼叉的模样,此刻那少年正跟着炮组搬运炮弹,脸上沾着黑灰,眼神却亮得像燧发枪的准星。
他摸出牛皮纸簿子,两千多个名字后面画着不同符号:有的是 "会使舵",有的是 "懂冶铁",现在这些符号都成了战场上的活棋 —— 懂潮汐的老渔民在水师引航,铁匠铺的学徒在炼钢厂锻打炮管。
深夜,陈冠西的船队送来急报:元军试图用羊皮筏子偷运粮草,被明教巡逻艇炸沉半数。
常遇春站在湛江城楼,指着地图上的肇庆府:"拿下肇庆,后面就是广州了。" 那里扼守西江航道,元军的抛石机虽猛,却挡不住明教用水泥炉衬炼出的精钢炮管。
炼钢厂的高炉火光冲天,新铸的炮弹堆成小山,运粮船趁着夜色逆流而上。
陈二狗站在城墙上,听着远处传来的锻造声和渔歌声 —— 新兵们用海蛎子腔唱着新编的战歌,调子粗犷却透着狠劲,就像他们手里的火铳,每一次击发都在崩解旧世界的铁幕。
海风送来咸湿的气息,陈二狗着火铳上的木纹 —— 从黑风岛的水泥工到征兵队副,他如今明白张白芷说的 "盼头" 是什么:不是三斤精米或水泥房,而是让所有像王小三一样的孩子,能在没有元军马刀的晨光里,安心撒网、读书、把铁矿炼成照亮世道的火光。
圣火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铁与米的洪流顺着西江与南海奔涌,当明教的精钢炮管对准肇庆城头的元军抛石机时,北部湾的浪涛里,一个不再被骨箭和马刀统治的黎明正在破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