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笼罩着祝府。淮竹倚在梳妆台前,手中紧紧攥着那包军官给她的药粉,这是一包,她己做了决定,要用这药让祝明远身败名裂。窗外的月光洒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映得她的眼神愈发阴鸷而决绝。
回想起这些日子,淮竹内心翻涌着无尽的恨意。祝明远虽对她表面上不错,可在这深宅大院里,她始终是个任人摆布的玩物。栾岫平日里看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实则在暗中操控一切,让她毫无自由可言。而那个军官,勾起了她对往昔自由生活的回忆,也给了她复仇的勇气和计划。
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药粉分成两份。一份,她准备下在祝怀仁今晚要喝的茶里;另一份,她打算找机会下在渝枣儿的饮食中。想到即将发生的一切,她的手微微颤抖,但眼神却愈发坚定。
夜幕深沉,祝怀仁如往常一样,处理完事务回到房中。淮竹强装镇定,端着早己准备好的茶,轻声说道:“老爷,您忙了一天,喝杯茶解解渴吧。”祝怀仁不疑有他,接过茶一饮而尽。
与此同时,淮竹安排的心腹丫鬟红柳,趁着夜色偷偷潜入渝枣儿的房间。渝枣儿正准备休息,红柳假称是太太送来的宵夜,将下了药的点心放在桌上。渝枣儿毫无防备,吃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药效渐渐发作。祝明远只觉得浑身燥热,内心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冲动,他眼神迷离,意识也开始模糊。渝枣儿在房间里同样辗转反侧,面色潮红,呼吸急促。
淮竹看着时机差不多了,便安排人将怀仁悄悄带到渝枣儿的房间。她站在暗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随后命人去通知府中一众下人,包括栾岫,说有要事发生。
不多时,祝府上下一片哗然。众人围在渝枣儿的房门外,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栾岫也在丫鬟的簇拥下赶来,她神色冷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淮竹见人都到齐了,心中暗喜,但表面上却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一边哭喊着,一边让人撞开房门。
栾岫站在一旁,脸色阴沉,她冷冷地看着淮竹,厉声道:“这是大少爷和大少奶奶的房间,你一个小妾,有什么资格让人撞开房门?”
淮竹被栾岫的气势吓了一跳,但她很快回过神来,继续哭喊道:“太太,我也是迫不得己啊!我听到里面有动静,担心老爷和少奶奶出了什么事,所以才……”
栾岫打断了淮竹的话,“你一个小妾,平日里就该守好自己的本分,别整日里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淮竹连忙点头,“是,太太,是我平日里太不懂事了,还请太太责罚。”
栾岫冷哼一声,“你知道就好!大半夜的把所有人都叫来这里,你到底有什么天大的事?”
淮竹犹豫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说:“我听婆子告诉我,老爷进了少奶奶的房间,己经半个时辰了,而且老爷今晚还喝了酒,我担心……”
栾岫不耐烦地打断她,“担心什么?有我在,能出什么事?”
淮竹假装更加惊恐地说:“太太,您有所不知,老爷他今晚喝了很多酒,我怕他会……会对少奶奶不利啊!”
栾岫听了,脸色微微一变,但她还是强作镇定地说:“你别在这里胡言乱语,老爷是什么人,他怎么会做出那种事?”
淮竹见栾岫似乎并不相信自己,连忙又说:“太太,我也希望是我想多了,可是万一呢?万一老爷真的对少奶奶做了什么,那可如何是好啊?”
栾岫怒不可遏,她扬起手,狠狠地一巴掌扇在淮竹的脸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下贱玩意!”栾岫怒声骂道,“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腌臜货!你竟然敢说老爷和大少奶奶的坏话,我看你是活腻了吧!”
淮竹被打得有些发懵,但她并没有屈服,而是坚定地摇了摇头,说道:“太太,您就是打死我,我也要看个究竟。哪怕是死,我也要死得明明白白!”
栾岫冷哼一声,她对淮竹的倔强感到十分恼火,咬牙切齿地说:“好,既然你这么想死,那今日我就让你死得明明白白!”
说罢,栾岫下令道:“来人,把房间门给我打开!”
随着栾岫的一声令下,下人纷纷行动起来,迅速打开了房间的门。
房门缓缓打开,屋内的景象瞬间展现在众人面前。
然而,这一幕却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因为他们看到的是祝明远和一个女人衣衫不整的场景,那场面简首不堪入目。衫不整,在床上纠缠在一起。
暮色沉沉压得祝府朱漆门都似要垂落,淮竹攥着湘妃竹帘的手指关节发白,绣着并蒂莲的袖口因剧烈颤抖而微微歪斜。雕花檀木床上凌乱的锦被下,丁香散乱的青丝缠住祝明远半敞的玄色衣襟,那场景刺得她喉头泛起铁锈味。
"老爷,您这是做什么!"淮竹踉跄着扑到床前,银镶玉步摇在鬓边剧烈晃动,"竟做出这等扒灰的丑事!"尖利的嗓音刺破凝滞的空气,惊得檐下铜铃叮当作响。她抬手重重抹过脸颊,指尖沾着的胭脂与泪水混作暗红,在苍白的脸上晕开凄厉的色泽。
转过身子时,淮竹素白的裙摆扫过满地狼藉。廊下早聚满闻声而来的丫鬟小厮,烛火将众人的影子叠成幢幢黑影。"大家都看到了!"她忽然指向雕花床榻,声音因激动而发颤,"这可是大少奶奶的闺房!青天白日行此苟且之事,伤风败俗罪不容诛!"
祝怀仁原本因药意泛红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被数十道目光钉在原地的窘迫化作滔天怒火。他猛地扯过锦被裹住肩头,几步跨到淮竹面前,掌心的力道带着多年积威:"你个贱婢!整个祝府哪块砖不是老子的?睡个女人还要挑时辰挑地儿?"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中炸开,淮竹被打得跌坐在青砖地上,耳际嗡嗡作响。她这才惊觉自己犯了致命错漏——本该在榻上的渝枣儿竟换成了丁香,绣着金线缠枝莲的红绸被面,此刻正刺眼地裹着那对苟合之人。
人群外廊柱的阴影里,栾岫斜倚着鎏金鹤纹灯架。月白长衫下,指尖无意识着袖中玉扳指,嘴角勾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仿佛在欣赏一出好戏。唯有那双深潭般的眼眸,倒映着满地狼藉,冷得能结出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