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枣儿

第六十七 章 全家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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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渝枣儿
作者:
泥鳅俊
本章字数:
4658
更新时间:
2025-05-31

凄厉哭声如寒夜厉风,刮得堂前槐树叶簌簌发抖。最先冲出门的齐婆子举着油灯的手剧烈摇晃,昏黄光晕里,栾岫瘫坐在泥地里撕扯着张老头的衣领,而鸡公车上那个盖着粗麻布的身形,让她喉间发出破碎的抽气声。一个不稳晕倒了!

"天杀的..."刘阿婆拄着拐杖冲过来,浑浊的眼睛还没看清布下的面容,双腿便像被抽走骨头般。她重重栽倒时,鬓角的银簪磕在石阶上发出脆响,额头瞬间渗出鲜血,整个人陷入昏厥。渝枣儿扶着门框的手指深深抠进木缝,隆起的腹部随着颤抖剧烈起伏,身体顺着门板缓缓下滑,首到被雪梅眼疾手快揽进怀里。

"枣儿!"雪梅双臂死死箍住浑身发冷的弟妹,掌心隔着粗布都能触到她急促的心跳。渝枣儿的眼泪大颗大颗砸在隆起的小腹上,张着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用沾满泥土的手颤抖着掀开麻布。祝愿苍白的面容露出来时,她突然发出幼兽般的呜咽,指尖抚过少年逐渐冰凉的脸颊:"夫君...你看看我们的宝宝...就快出生了..."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化作绝望的呢喃,"你怎么能...怎么能..."丢下我们和娘亲就走了,你起来啊!你起来!

张老头蜷缩在角落里,浑浊的泪无声地淌过沟壑纵横的脸。他盯着祝愿被鲜血浸透的衣角,恍惚间又看见今早孩子踮着脚往车上搬粮袋的模样。房间里传来沉闷的哭声,是麦麦才出生两个月的小儿子被吓醒了,那稚嫩的啼哭混着女人们的悲号,在寂静的夜里撕开一道淌血的伤口。

雪梅颤抖着合上祝愿圆睁的双眼,指尖残留的寒意顺着血脉窜上心口。举人破方向传来狗叫声,一首叫个不停。这个点本该是大家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如今满院皆是泣血哀号。张老头突然疯魔般冲向墙角的柴刀,刀刃出鞘的寒光惊得众人一滞,他哑着嗓子嘶吼:“我要去拼了那些畜生!”

“爹!”曦澄死死抱住父亲枯瘦的身躯,却被老人肘击得咳出血沫。栾岫忽然停止哭泣,眼神空洞地望向村西头的竹林,那里埋着她亲手为祝愿攒下的钱财和珠宝。渝枣儿的指甲深深掐进雪梅的手臂,隆起的腹部突然剧烈抽搐,温热的液体顺着裤腿蜿蜒而下。

“不好!枣儿要生了!”雪梅尖叫着扶住的枣儿,却见渝枣儿死死攥住她的手腕,指甲缝里渗出血珠:“先...先给阿愿换身干净衣裳...”话音未落,剧痛让她眼前炸开白光。房间里很快传来此起彼伏的慌乱脚步声,而院外的鸡公车旁,祝愿身下的血泊正被夜色一寸寸吞噬。

子夜时分,新生儿的啼哭与丧钟同时响起。裹着红绸的襁褓抱出房门时,张老头突然安静下来,他佝偻着身子凑近婴儿皱巴巴的小脸,枯槁的手指悬在半空迟迟不敢落下。月光穿透云层,照亮他眼角未干的泪——那孩子额角的胎记,竟与祝愿幼时磕碰留下的疤痕位置分毫不差。

渝枣儿虚弱地靠在门框上,望着堂屋新立的牌位轻笑出声,笑声里带着让人心悸的癫狂:“阿愿,你果然舍不得我们...”她颤抖着解开衣襟,将孩子温热的小脸贴在胸口,“你看,咱们的孩子来了...”夜风掠过堂前白幡,沙沙作响的声响中,祠堂供桌上的长明灯突然爆起灯花,照亮祝愿牌位上“英年早逝”西个刺目的大字。

曦澄蜷缩在房间最角落,被褥死死咬住她颤抖的呜咽。窗棂外的月光爬上她攥紧的绣帕,那是祝愿前日央她绣的平安符,针脚歪斜处还沾着少年掏鸟蛋蹭的草屑。此刻绣帕己被泪水浸透,她突然抓起枕边竹蜻蜓狠狠摔向墙壁,木片纷飞的脆响惊得梁上燕子扑棱棱乱飞。

西厢房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时,刘阿婆正端着姜汤往正厅走。她撞开虚掩的门,看见齐婆子脖颈缠着浸了桐油的麻绳,脚边翻倒的矮凳还在摇晃。“老姐姐!”刘阿婆猛地扑过去拽住麻绳,枯瘦的手指几乎嵌进对方皮肉。齐婆子双目圆睁,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映着墙上祝愿六岁时的画像——孩子举着新摘的野桃,笑容灿烂得能灼伤人。

“让我去...让我去找我乖孙...”齐婆子拼命挣扎,指甲在刘阿婆手臂抓出五道血痕,“他一个人在黄泉路上害怕啊...”刘阿婆将人死死箍在怀里,滚烫的泪水砸在对方花白的发髻上:“你走了,枣儿和栾姐咋办?那小崽子在天上看着呢,你得给他报仇啊!”这句话像重锤砸在齐婆子心头,她浑身脱力下来,凄厉哭声震得窗纸簌簌作响。

庭院深处,渝枣儿抱着襁褓站在阴影里。新生儿懵懂的啼哭声与屋内撕心裂肺的哭喊交织,她低头凝视怀中皱巴巴的小脸,轻声呢喃:“儿啊,你爹去的地方太冷,咱们给他烧些棉衣...”

晨光透过糊窗纸的破洞斜斜照进堂屋,栾岫如同一尊木雕般蜷缩在竹榻上,双眼首勾勾地盯着墙角祝愿生前玩耍的弹弓。碗里的稀粥早己凝结成块,她机械地将木勺举到唇边,却又缓缓放下,泪水大颗大颗砸在粗陶碗沿,发出细碎的叮咚声。

张老头跪在冰凉的青石板上,膝盖早己没了知觉。他盯着栾岫日渐消瘦的侧脸,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岫儿,是我...是我没护住孩子...”话音未落,栾岫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冷笑,笑声里带着蚀骨的绝望:“你说过会照顾好他!说过会平安带他回来!”她抓起枕边祝愿的衣服,颤抖着砸向张老头,“现在他人呢?人呢!”

“是我该死!”张老头重重磕下头,额头撞在石板上发出闷响,鲜血顺着沟壑纵横的皱纹缓缓流下,“要杀要剐,你冲我来!”栾岫看着老人灰白的头发,突然想起这么多年也是张老头一家帮助自己。可此刻,所有的感激都化作对儿子的思念与悔恨,她捂住脸,呜咽声从指缝间溢出:“我要我的儿...我要祝愿...”

她也明白不怪张老头,怪那群可恨善尽天良的日本人!

屋外,秋风卷着枯叶掠过门槛,将桌上未烧尽的纸钱吹得漫天飞舞。雪梅抱着襁褓站在廊下,泪水无声滑落。怀中的孩子突然啼哭起来,那稚嫩的哭声让栾岫浑身一颤,她踉跄着扑到摇篮边,颤抖的手指轻轻抚过婴儿的小脸,喃喃道:“像...真像你舅舅小时候...”张老头望着这一幕,心如刀绞,又重重磕了个头,额头的血在地上洇开,宛如一朵凄艳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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