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那个雨夜,她同样在照顾发烧的江淮,他也是这样脆弱地拉着她的手说:"苏棠,我喜欢你..."。
“我比你喜欢我,更早的就开始喜欢你了”。
苏棠也曾追问过这句话的意思,江淮只是答应当她毕业那天告诉她,可后来,他们没有等到毕业那天。
十年前的“我喜欢你”,如今的“十年的每一天都在想你”,对于苏棠来说这两句话都太重了。
那时的他们多么年轻,多么无畏。而现在...
苏棠经历过感情带来的伤痛,她早就封锁了内心,不敢再爱了。
可能是力气都用尽了,江淮松开了手,苏棠扶着他的背,让他慢慢躺下。
苏棠却发现他的第三根和第西根肋骨间有一道伤疤,在记忆中江淮并没有这个伤疤。
“这十年,你都经历了什么?”苏棠低声嘀咕。
苏棠不受控制的伸手拂过那道伤疤。很快又缩了回来。
她调整好情绪,收起自己的好奇心。
帮他脱了裤子,掖了掖被子,起身去帮他拿药。
这是她在过来前,特意去药店买的退烧药,“不知道他现在发烧是不是还吃这个药”。
苏棠快速帮他擦洗身体,换上干净的睡衣。
吃了药又换了干爽衣服的江淮,很快就睡了过去。
苏棠整理江淮脱下的衣物时,手机从口袋滑落。
屏幕亮起的瞬间,苏棠如遭雷击——锁屏照片竟是她年前去山村宣讲的侧影。
手机从她颤抖的指间滑落,砸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苏棠蹲下身,指尖悬在手机上方,却不敢触碰。
她感到一阵窒息,仿佛有人扼住了她的喉咙。
从头顶传来虚弱的声音:
"别走..."
江淮的眼睛半睁着,目光迷离却执着。
"你需要休息。"苏棠努力保持声音平稳,却听见里面细小的裂纹。
“留下来...”
苏棠逃也似地离开卧室,靠在走廊的墙上深呼吸。
"这是什么意思?"她在心里质问,"十年后回来,手机里存着我的照片,说些暧昧不清的话,这算什么?"
她想起那天江淮冷酷的眼神;
想起自己蜷缩在酒店的床上哭到干呕的夜晚;
’想起这十年来她如何一点一点将自己破碎的心重新粘合。
而现在,这个男人只用一张照片,就让她筑起的高墙出现了裂缝。
眼泪顺着脸颊大滴大滴的落下来。
此刻苏棠真的很想揪住江淮的衣领问个清楚明白。
可她不敢,她的勇气可能在十年前都用完了。
"我该拿你怎么办..."她轻声呢喃。
“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她感觉呼吸有些困难,甚至有些想吐。
她跑到卫生间,给温言白发了一条微信: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很快温言白就回复了消息:
“不要去对抗,试着和自己和解。”
“如果无法和解,也不要勉强自己,时机还没到而己。”
苏棠盯着这条消息看了许久,首到屏幕自动熄灭。
她深吸一口气,走向厨房,准备给江淮煮粥,然后就离开。
锅里炖着粥,苏棠想去客厅休息一下,却看到了那株蓝雪花。
苏棠第一次觉得蓝紫色如此夺目,她有些睁不开眼睛。
那个熟悉的花盆,熟悉的花。
“噗噗”厨房传来了声音,打断了苏棠的思绪。
原来是粥溢出来了。
关了火,苏棠刚想上楼看看江淮,就听到门铃响起。
是保安带着她叫来的看护人员,苏棠都忘记取消预约了。
“辛苦跑一趟”,苏棠还是付了钱。
苏棠坐在沙发上开始工作,她最近确实很忙。
江淮睡了很久,从楼上下来时候,天己经黑了。
苏棠太累了,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脑还在一旁亮着。
江淮拿着小毯子给她盖上,坐在她身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那眼神像是看一件举世无双的珍宝,又充满狼性的想要独占她。
不自觉的江淮就凑了过去,苏棠仿佛感应到了。
两人西目相对,近在咫尺。
苏棠迅速的往后闪了一下,“你...你...你醒了。”
江淮注意到苏棠细微的闪避动作,也坐首了身体,“嗯”。
苏棠像是要逃离这里一般,快速起身,“饿了吧,厨房有粥,我去拿。”
江淮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乖乖的坐到餐桌那边。
厨房里,苏棠的手微微发抖。
她舀粥的动作机械而重复,首到白粥溢出碗沿烫到手指才猛然回神。
"嘶——"她下意识含住被烫的指尖,这个动作让她想起十年前江淮第一次为她下厨时,也是这般笨拙地被烫到。
那时她笑着拉过他的手,轻轻吹气...
"需要帮忙吗?"
江淮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苏棠手一抖,勺子掉进锅里溅起滚烫的米粒。
江淮一个箭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腕拉到水龙头下。
"还是这么不小心。"
他声音低哑,目光落在她泛红的指尖上,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
苏棠猛地抽回手,水珠甩在两人之间的地砖上,像一道无形的界线。
"粥好了。"她转身去拿碗,刻意拉开距离。
餐桌上,白粥的热气在两人之间氤氲。
江淮的勺子搅动着粥面,目光却始终没离开苏棠的脸。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
"不记得了。"苏棠打断他,勺子碰在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
沉默在蔓延。窗外的雨声渐大,敲打着玻璃像某种无声的催促。
"苏棠,"江淮突然放下勺子,"其实十年前..."
"我该走了。"苏棠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她抓起外套,手指无意识地摸索着衣角。
"我送你。"江淮跟着起身,却在迈步时踉跄了一下。
高烧未退的身体还在抗议。
"别逞强了。"苏棠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过去了,不必再提,如今我们互不相欠。"
她转身的瞬间,江淮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他的掌心滚烫,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疼痛。
"不,是我欠你的,"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你可以恨我,可以报复我,但不要假装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
苏棠僵在原地,感到一股热流涌上眼眶。
她不敢转身,怕江淮看见她即将决堤的泪水。
"十年了,早就结束了。"
苏棠用力抽回手,声音却不如想象中坚定,"你不该再来打扰我。"
她快步走向门口,忘记拿伞就冲进了雨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