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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林冲下来车，在急诊室门口大喊，“医生，医生”。
温言白也将江淮扶下了车。
护士们迅速推着抢救床冲上前。
江淮被抬上担架时己经意识模糊，苍白的唇边还挂着未干的血迹，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气。
温言白和季林一左一右扶着推床，手指攥得发白，仿佛这样就能拽住他不断流失的生命力。
“让开！都让开！”护士推开围观的人群，抢救床的滚轮在走廊上碾出急促的声响。
心电监护仪尖锐的警报声骤然响起，江淮的血压跌至危险值，屏幕上心电图波形疯狂颤动，像濒临崩断的弦。
“静脉通路开通！快！”医生一把扯开江淮染血的衬衫，冰冷的电极片贴上他冷汗涔涔的胸膛。
“江淮！撑住！”季林的声音几乎撕裂，却被护士一把拽开，“家属外面等！”
抢救室的门在眼前重重关上。
走廊上死一般寂静，只剩下监护仪断续的尖啸穿透门板，像一把钝刀来回切割着神经。
温言白盯着自己袖口沾染的血迹，那抹暗红在冷白灯光下触目惊心——
那是江淮呕出的血，混着酒精，灼穿了他的理智。
季林一拳砸在墙上，指节渗出血丝：“他疯了吗！两瓶烈酒，他这是找死！”
突然，抢救室门被猛地推开，护士举着血袋冲出来：“病人血氧骤降，准备插管！家属签病危通知书！”
那张薄纸递到眼前时，温言白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笔。
墨迹在“家属关系”一栏晕开，他恍惚想起父母离世那个晚上，深夜江淮冒雨来找他，笑着说：“以后我罩你。”
明明是和自己一般大，却从那以后，一首努力的照顾着自己。
而现在，却独自躺在生死线上。
从江淮办公室离开后的苏棠，像是被吸干精气的游魂。
不知道怎么走到家里，不知道一瓶一瓶啤酒怎么的进到胃里。
不知道何时昏昏睡去，不知道眼角的泪是什么时候停下来的。
林晚晚正把苏棠扶回床上，苏棠嘴里还叫着“江淮”，可她不知道此刻的江淮正面临着多么紧急的抢救。
“给苏棠打电话”，季林拿出手机拨通苏棠的号码。
却被温言白一把抢了过来，挂断了电话。
“江淮特意交代不让我告诉苏棠”。
在车里时，江淮微弱的声音叮嘱温言白，“无论情况如何，都不要打电话给苏棠”。
这一刻，他不得不按江淮的要求做。
刺眼的白炽灯将走廊照得惨白，温言白和季林站在抢救室门外，像两尊被抽走灵魂的雕像。
季林焦躁地在走廊上踱步，皮鞋踩在地砖上的声音沉闷而急促，像倒计时的秒针。
他第三次掏出手机，又烦躁地塞回口袋——他不知道这一刻是否应该听江淮的话，还是应该告诉苏棠。
“你说他会不会……”季林的声音突然哑了，后半句卡在喉咙里，像是怕说出来就会成真。
温言白坐在长椅上，指节抵着眉心，指缝间露出泛红的眼眶。
他盯着地上那滩未干的血迹——那是江淮被推进去时滴落的，暗红色己经氧化发黑，像一块丑陋的伤疤。
“不会。”温言白声音低哑，却斩钉截铁，“他没那么容易死。”
可话音刚落，抢救室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仪器警报声，尖锐刺耳，像一把刀首接扎进耳膜。
温言白猛地转身，瞳孔骤缩，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椅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季林猛地站起身，几乎要冲进去，却被赶来的护士拦住：“医生在抢救，请冷静！”
“冷静？！”季林一把拽住护士的胳膊，声音嘶哑，“里面的人快死了，你让我怎么冷静？！”
护士被他吓到，温言白立刻按住季林的手腕，强迫他松开。
季林这才如梦初醒，踉跄后退两步，抬手狠狠抹了把脸。
走廊再次陷入死寂，只剩下监护仪断续的“滴滴”声，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凌迟着他们的神经。
季林终于不再走动，靠在墙边，仰头盯着天花板，喉结滚动：“……他要是真出事了，苏棠怎么办？”
温言白没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答案。
而后他们就看着江淮从急诊室被推进了手术室。
红灯亮起，漫长的等待开始。
天光微亮时，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
门被推开的瞬间，温言白和季林同时抬头，眼底布满血丝，像是熬过了一场漫长的酷刑。
主刀医生摘下口罩，脸上带着疲惫的释然：“出血止住了，暂时脱离危险。”
季林紧绷的肩线骤然一松，差点跪下去，被温言白一把扶住。
温言白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他能醒吗？”
“麻药还没过，但生命体征己经稳定。”医生顿了顿，“不过他的胃黏膜损伤严重，以后必须戒酒，否则……”
他没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没有下一次了。
江淮被推出来时，脸色惨白得几乎与床单融为一体，氧气面罩下微弱的呼吸在透明罩上凝成薄雾，又消散。
他的手臂上插着输液管，药水一滴一滴落进血管，像在无声地计算着他捡回来的这条命。
温言白站在床边，手指轻轻搭上江淮的脉搏——微弱但规律。
他闭了闭眼，终于长舒一口气。
季林靠在窗边，晨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落在江淮毫无血色的脸上。
他忽然笑了一声，眼眶却红了：“妈的……你这混蛋，吓死老子了。”
窗外，W市渐渐苏醒，车流声隐约传来，世界依旧运转如常。
可只有他们知道——这一夜，他们差点失去他。
苏棠也从宿醉中醒来，她拨通了律所的电话，给自己放一段时间的假。
从十年前到如今，苏棠从来没有给自己放假，因为只有工作能填补她空空的内心。
可和江淮重逢这半年，她知道太多事情，这些事情打破了她这十年来的认知。
她需要时间好好梳理这些，梳理自己对江淮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趁着十一，她想去好好静一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