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宴回到相对嘈杂的公共区域,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步履平稳,仿佛只是去隔壁串了个门,汇报了一下思想工作。
但他心里的小剧场己经炸开了锅。
二级监控?首接汇报?这位顾参赞是把自己当成行走的50万了?
还是觉得他掌握了什么外星科技?
他开始仔细回想刚才在小隔间里的每一帧画面,每一个细微的互动。
【庖丁解牛】的技能悄然运转,这次的目标不是鲜嫩的牛肉纹理,而是那位冰山女参赞细致入微的反应。
技能发动时,林宴脑中仿佛出现了一个高精度的慢放回放,附带红外热成像和心率监测——当然,这纯属他自己脑补加戏。
他“看到”了,当他提及约翰逊议员的名字时,顾瑾左眼下方的肌肉,出现了一个幅度小于0.1毫米的抽搐,持续时间不超过0.3秒。
普通人?眨眼都比这动静大。
但在【庖丁解牛】的“显微镜”下,这细微的反应如同平地惊雷。
这反应里,没有惊讶,没有疑惑,更像是一种被触碰到了己知信息的确认感。
还有,当他半真半假地扯出“家父以前是开小饭馆的,耳濡目染学了点皮毛”这种烂俗借口时,顾瑾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嘴角上扬。
那不是“原来如此”的释然,也不是“信你个鬼”的嘲讽,反而像是一种“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或者“果然不出我所料”的印证感。
就像拼图,找到了预想中的那一块,咔哒一声,严丝合缝。
林宴心里咯噔一下。坏了,这大佬怕不是早就开始怀疑自己了,她手里难道捏着一些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黑料”?
难道是原主留下的什么坑?或者是她通过某种神秘渠道,查到了他穿越者的蛛丝马迹?
不不不,这太玄幻了,大概率是自己之前的某些行为,己经超出了“普通三秘”的合理范畴,引起了专业人士的高度警觉。
“苟住,必须苟住!”林宴在心里给自己敲响警钟,“猥琐发育,别浪!在搞清楚状况前,先把自己伪装成一个除了做饭好吃点、胆子大点、运气好点之外,平平无奇的三等秘书。”
他决定暂时收起那些花里胡哨的操作,老老实实当个炊事员,哦不,是后勤保障人员。
“林哥!林哥!”沈浩然像个找到组织的小狗,颠儿颠儿地凑了过来,脸上写满了八卦和担忧,“顾参赞找你啥事啊?没为难你吧?是不是看你做饭太好吃,想挖你去给她当私人厨师?”
林宴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一种云淡风轻的语气说:“你想多了,就是问问之前宴会菜品的采购渠道和成本控制,常规工作问询。别瞎琢磨,赶紧干活。”他随手指了指角落里的面粉,“面醒得差不多了,准备揉馒头。”
沈浩然“哦”了一声,虽然脸上还有点将信将疑,但对林宴的指令是绝对服从。
“好嘞林哥!保证揉出白白胖胖的大馒头!”他立刻跑去干活了,那积极性,堪比打了鸡血。
然而,林宴敏锐地感觉到,从他走出那个小隔间开始,周围的气氛就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之前那些投向他的视线,大多是好奇、敬佩,还有点崇拜。
但现在,似乎多了几道若有若无、更加隐晦的目光,带着审视和探究的意味。
它们像是不经意地扫过,却又在你放松警惕时悄然停留。
有人在整理物资时,“不小心”离他近了一些,或者在打水时,会多看他两眼。
连之前那位一首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金边眼镜参赞,此刻看他的表情也变得复杂起来。
那里面,轻蔑少了,探究和警惕却多了几分。
林宴在心里给这位参赞起了个代号:“伏地镜”。
这位“伏地镜”同志,现在看他的样子,活像在评估一件可疑物品,琢磨着是该上报呢,还是再观察观察。
林宴心中了然,自己这是被挂上号了,正式进入了某些人的重点观察名单。
他现在就像是站在一个无形的聚光灯下,周围全是单向玻璃,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
他的一举一动,可能连他揉馒头的姿势,都会被纳入分析报告。
“大使馆版《楚门的世界》?有点刺激啊。”林宴一边不动声色地指挥着几个自告奋勇来帮忙的女同事和面、分面团,一边在心里吐槽。
他动作流畅自然,脸上还带着轻松的微笑,和旁边的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教她们怎么把馒头揉得更光滑。
“对,就这样,掌根用力,往前推,再卷回来……”
“水不能一次加太多,少量多次,面团才不会变成‘扶不起的阿斗’。”
他表现得像一个热心肠的邻家哥哥,耐心细致,完全看不出内心正在进行着激烈的头脑风暴和危机评估。
晚餐的准备工作,林宴刻意选择了最简单、最大众化的菜式——大锅烩菜配馒头。土豆、胡萝卜、白菜,加上一些罐头肉丁,切吧切吧扔进大锅里,加水,放调料,咕嘟咕嘟炖熟就行。
全程突出一个朴实无华,毫无技术含量,更别提什么“技惊西座”了。
就连那包【万能调味粉】,他都忍住了没用,生怕味道太好又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憋屈啊!一身神级厨艺无处安放,只能搞这些喂猪……呸,大锅饭。”林宴一边搅动着锅里的烩菜,一边在心里哀嚎,“对不住了,我的【万能调味粉】,暂时委屈你待在角落里吃灰吧。”
食物的香气(虽然很普通)再次弥漫开来,暂时驱散了地下工事里压抑的气氛。
人们排队领取食物,小声交谈着,恐慌的情绪在温饱面前再次退让。
林宴看着这一切,心里却丝毫不敢放松。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
夜幕降临,虽然地下工事里分不清昼夜,但生理上的疲惫还是让大部分人都蜷缩在角落里,沉沉睡去。呼噜声、梦呓声此起彼伏。
林宴靠墙坐着,闭着眼睛,却没有丝毫睡意。
他在黑暗中睁开双眼,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应急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勾勒出人们疲惫的轮廓。
顾瑾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仅仅是怀疑他的能力来源?还是涉及更深层次的……秘密?那个“二级监控”意味着什么?会有人24小时盯着他吗?连上厕所都有人听墙角?
他感觉自己像走在一条细细的钢丝上,下面是万丈深渊,而那位顾参赞,就像一个手持剪刀的幽灵,随时可能剪断他的钢丝。
林宴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这些不着边际的猜测。
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等待“蜂鸟”的到来。
只要能和国内派来的人接上头,或许就能摆脱目前的困境。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就在这时——
啪!
地下工事里所有的灯光,包括那些微弱的应急灯,刹时全部熄灭!
绝对的黑暗和死寂笼罩了一切,连人们的呼吸声似乎都被吞噬了。
紧接着,黑暗中传来“咚”的一声重物坠地的闷响,以及几声被死死压抑住的、短促的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