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是坏人!"小乞丐瑟瑟发抖,从怀里掏出封信,"是西街当铺的王大爷让我送的,说给郡主府的小桃姑娘。"
信纸用蜡封着,封口正是那个熟悉的朱砂圈。小桃拆开时手指发抖,里面只有短短一行字:「戌时三刻,慈恩寺后巷,还你娘的遗物。」
"明显是圈套。"陆昭明皱眉,"漕运使余党只剩'玉面针'的徒弟阿绣,她上周刚在城西杀了个捕快。"
"我去。"小桃突然站起来,"反正他们要的是我,不如将计就计......"
"胡闹!"云初按住她肩膀,"要去也是我们一起去。朝阳,让暗卫在慈恩寺周围埋伏。"
戌时三刻,雨又下起来。小桃撑着油纸伞站在后巷,怀里揣着假的机关匣图纸。墙角突然转出个戴斗笠的女人,面纱下露出尖尖的下巴——正是阿绣。
"东西带来了吗?"阿绣的声音像砂纸磨过石板,"当年师娘就是被你娘害死的,今天该算算账了。"
"我娘是被漕运使杀的!"小桃往后退半步,伞骨蹭到墙上的青苔,"你看,图纸在这里......"她刚要递出匣子,巷口突然传来猫叫——这是约定的信号。
阿绣警觉地转身,却被从天而降的朝阳公主一伞柄敲在头上。陆昭明带着亲卫从两侧包抄,阿绣想翻墙逃走,却被小桃甩出的银针扎中脚踝——正是她跟着云初学的止血技法。
"你......你敢扎我?"阿绣咬牙切齿。小桃攥紧拳头:"我娘教过我,锦绣坊的银针只能救人。"她掀开阿绣的斗笠,赫然看见对方左腕上的玉兰花刺青,"你师父当年逼死我爹时,是不是也说过'花瓣藏三针'?"
阿绣脸色大变,突然吐出一口黑血。陆昭明冲过去时己经晚了,毒发太快,连句话都没留下。小桃蹲在尸体旁,从她怀里摸出个布包,里面是半块烧剩的玉佩,和她母亲的旧帕子拼在一起,竟成了完整的卷云纹。
"原来他们找了十年,就是为了这个。"云初看着玉佩上的"漕"字残片,突然想起陆昭明书房里的密档——漕运使当年私吞的官银,都藏在刻有卷云纹的玉佩里。
回到郡主府,小桃把布包扔进火盆,看那些阴谋的证据渐渐烧成灰烬。朝阳公主突然拍拍她肩膀:"以后别叫'小桃'了,本宫给你起个新名字,叫'知夏'怎么样?夏天到了,该忘了那些冬天的事。"
"知夏......"小桃轻声念着,窗外的玉兰花正巧落下一片花瓣,掉在她新绣的玉兰花上。云初笑着给她别上支银簪:"就这么定了,以后你就是郡主府的知夏姑娘,谁再敢欺负你,就拿银针扎他!"
子时,雨停了。知夏坐在窗前补嫁衣,这次的玉兰花绣得格外顺手。她摸着嫁衣里衬的卷云纹,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云纹绕玉台,自有贵人来。"原来不是骗人的。
"知夏,喝碗莲子羹。"陆昭明的亲卫端着托盘进来,是个方脸的年轻小伙子,叫阿满。他耳尖红红的,把碗放下就想走,却被知夏叫住:"阿满哥,这羹里放了桂花?"
"啊?"阿满挠挠头,"是、是我让厨房加的,听说你喜欢......"话音未落就跑了出去,留下知夏对着碗里的桂花发愣。窗外的月光洒在绣绷上,玉兰花的银线闪着温柔的光,像极了阿满看她时的眼神。
寅时三刻,第一缕晨光爬上屋檐。知夏终于绣完最后一针,嫁衣上的玉兰花仿佛要在晨光中绽放。她轻轻抚摸着花瓣,突然听见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第五声——是平安的信号。
云初推门进来,看见嫁衣上的玉兰花,眼里泛起泪光:"真好看,就像......"
"就像春天来了。"知夏接过她递来的锦盒,里面是套崭新的绣针,针尖还刻着小小的"夏"字。她握紧绣针,突然觉得掌心不再冰凉,仿佛有束光,正从那些曾经的伤口里,慢慢生长出来。
是的,春天来了。所有的黑暗都将过去,就像这绣绷上的玉兰花,历经风雨,终将在阳光下尽情绽放。而她,知夏,不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而是堂堂正正的知夏姑娘,有了新的家人,新的希望,和一个正在展开的明亮未来。
暑气裹着蝉鸣往郡主府里钻,朝阳公主把自己摔进雕花软榻里,锦缎裙摆摊成朵蔫了吧唧的芍药。她踢掉绣着金线的云头履,脚丫子晃啊晃,玉铃铛撞出没精打采的声响:"云初姐姐,你真要嫁去陆家啊?"
铜镜前,云初正踮着脚往头上摆弄凤冠。九翚西凤的金饰沉甸甸压在发间,珍珠流苏扫过脸颊痒痒的。听见这话,她手一抖,差点把点翠簪子戳到耳朵:"殿下可别打趣我,婚期都定了……"
"还没拜堂呢!"朝阳一骨碌爬起来,裙摆上的银线缠枝莲蹭过软榻流苏,"你成了陆家少夫人,就不能陪本宫去西市吃糖人了!上次那个捏糖人的王老头,能把糖丝拉得比丝线还细,还能捏出会转的蝴蝶!"她伸出食指在空中比划,突然泄了气,"以后谁帮我把糖稀抹在王公子的马屁股上?"
云初对着镜子憋笑,凤冠上的珍珠晃得人眼花:"殿下,那回您被御史大夫堵在巷子里,还是我去搬的救兵……"
“还有护城河放花灯!”朝阳兴奋地叫嚷着,仿佛完全没有听到对方说的话。她像一只活泼的小兔子一样,光着脚丫蹦蹦跳跳地跑到妆奁旁边,迫不及待地抓起云初的胭脂盒,打开盖子后,毫不犹豫地将手指伸进盒子里,挖出一些胭脂,然后迅速地往自己的嘴唇上涂抹。
“去年上元节,咱俩把花灯底下都写满了‘太子是大笨蛋’,结果顺流漂到了御码头,差点就被皇后娘娘看见了!”朝阳一边涂着胭脂,一边回忆起去年的上元节,脸上洋溢着调皮的笑容。她咬着胭脂膏的盖子,含糊不清地说道,“以后谁还会陪我干这种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