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张氏被押送大西北劳改,那动静闹得,跟抄家似的。
李怀德也因为搞破鞋,被撸了不说,还得去扫厕所。
这西合院里头啊,表面上看着是消停了不少。
可这水面底下,那股子暗流,可从来没断过。
一大爷易中海折进去了。
傻柱那浑小子也吃了花生米。
贾张氏那老虔婆更是去了那鸟不拉屎的戈壁滩。
原先院里管事儿的那几位,掰着指头数数,也就剩下前院的二大爷刘海中,和中院的三大爷阎埠贵了。
刘海中这几天,那尾巴可是翘到天上去了。
走路都恨不得把胸脯挺到脑门子上去。
总觉得自己现在是这院里头一份儿的人物,正经的管事人。
没事儿就背着手,腆着个肚子,在院里头来回溜达。
看见谁家孩子在院子里追跑打闹,声音大了点,他都要把脸一板。
“哎!跑什么跑!”
“磕了碰了算谁的?”
那官瘾,真是比吃饭喝水还大。
心里头那叫一个美滋滋,琢磨着这院里一大爷的位置,早晚是他刘海中的。
阎埠贵呢,心里头也跟猫爪子挠似的,活泛着呢。
他坐在自家窗户底下,扒拉着算盘珠子,眼睛却往院里瞟。
易中海倒了,傻柱没了,这院里的一把手位置,可就空出来了。
他心里合计着:“刘海中那个草包,就知道咋咋呼呼,他能坐稳那个位置?”
“我阎埠贵好歹也是个文化人,小学老师呢。”
“论脑子,他十个刘海中捆一块儿,也顶不上我一个阎埠贵!”
可一想到后院那位赵副局长,阎埠贵这心里头又有点打鼓。
赵长春那可是尊活阎王,手段太硬。
易中海那么大威望,说办就给办了,连点儿情面都不留。
他阎埠贵可不敢明着去争什么。
那不是茅坑里打灯笼——找死吗?
他现在琢磨的,是怎么能不显山不露水地,在赵副局长面前露个好,顺便呢,给自己捞点实际的好处。
毕竟,这院里头,以后真正说话算数的,还得是人家赵副局长。
这天傍晚,夕阳把院子里的影子拉得老长。
阎埠贵刚从学校回来,自行车蹬得“嘎吱嘎吱”响。
一进院门,就看见秦淮茹正领着棒梗,蹲在院当中的水池子边上洗菜。
棒梗旁边还戳着小当和槐花,眼巴巴瞅着。
贾东旭死了,贾张氏也滚蛋了。
秦淮茹一个寡妇,拖着三个半大不小的孩子,那日子过得,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有多难。
以前有傻柱那个冤大头明里暗里地接济。
现在傻柱也没了,她那点在轧钢厂糊纸盒的工资,养活一家西张嘴,还得时不时被贾家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上门来刮层皮。
真是裤腰带勒到最后一颗扣眼,还填不饱肚子。
阎埠贵眼珠子骨碌一转,心里的小算盘就打响了。
他把自行车往墙根儿一靠,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地走过去。
“哟,秦淮茹啊,忙着呐?”
秦淮茹正低头搓着菜叶子,听见声音,赶忙抬起头。
见是三大爷阎埠贵,她赶紧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挤出个笑模样。
“三大爷,您下班回来啦?”
“是啊,这不是准备做晚饭呢。”
她心里头首犯嘀咕:“这阎老抠,平时可是属貔貅的,光进不出。今天怎么转性了,主动跟我搭茬?”
“嗯。”阎埠贵点点头,官派十足地扫了一眼棒梗他们。
“孩子都这么大了,你一个人拉扯,可真是不容易啊。”
他这话说的,带着点悲天悯人的意思。
秦淮茹心里头“咯噔”一下。
“莫非这阎老抠是想……帮衬点什么?”
她嘴上却顺势叹了口气,声音都带着点沙哑。
“可不是嘛,三大爷,您是不知道,我这日子……”
“唉,不说也罢,说了都是眼泪。”
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适时地泛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看着就让人心里头发堵,忍不住想怜惜一把。
阎埠贵心里头那小算盘打得更快了。
他可不傻。
他知道秦淮茹虽然是个寡妇,可在轧钢厂里头,人缘却不算差。
尤其是厂里有些个管事儿的,对她印象都还行。
毕竟,秦淮茹这模样,在这院里也是数得着的。
虽然生了三个孩子,可那身段,该有的还有,脸上也没添多少褶子,就是眉眼间多了点愁苦,反倒更添了几分让人心痒痒的风韵。
嘴巴又甜,会来事儿。
他阎埠贵要是能跟秦淮茹把关系处好了,以后万一有个什么事儿,要求到厂里头,说不定就能通过她说上话,办起事来也方便不是?
再说了,秦淮茹现在这光景,男人没了,婆婆也进去了,跟孤儿寡母似的,无依无靠。
自己这个时候要是稍稍给点甜头,她还不得把自己当成大恩人,感恩戴德的?
想到这儿,阎埠贵心里头就有了计较。
他从自行车后座上挂着的布兜子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两个还沾着新鲜泥土的红薯。
不大,也就拳头大小。
“咳,那个,秦淮茹啊。”
阎埠贵把红薯递过去,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不那么算计,大方一点。
“这是我从乡下亲戚那儿刚拿回来的,新鲜着呢。”
“你拿回去,给孩子们尝尝鲜吧,也算是个嚼谷。”
秦淮茹一看见那俩红薯,眼睛都亮了一下。
这年头,粮食金贵,红薯也算是细粮了,能填肚子。
她家孩子都多久没见过荤腥,连饱饭都快吃不上了。
可她也明白,阎老抠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她连忙摆手推辞:“哎哟,三大爷,这怎么好意思呢?”
“您这可是好东西,您老留着自己吃吧,我们娘儿几个哪能要您的东西。”
“拿着吧,跟我还客气这个干啥!”
阎埠贵把红薯硬往秦淮茹手里塞。
“咱们都是街坊邻居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互相帮衬不是应该的嘛。”
“以后啊,家里头要是有啥难处,只要我阎埠贵能帮得上的,你尽管开口,别客气!”
这话说的,可就透着那么点意思了。
秦淮茹心里头跟明镜儿似的,这阎老抠,指定是有事儿想让她办,或者是有什么别的念想。
不过,送上门的好处,不要白不要。
她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这两块红薯,也能让孩子们解解馋。
她顺水推舟地接过红薯,脸上立刻堆满了感激。
“那……那可太谢谢您了,三大爷!”
“您这真是……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呐!”
她这话,说得情真意切,眼圈都红了。
“客气了,客气了。”阎埠贵摆摆手,心里头那叫一个舒坦。
觉得这第一步棋,走得是真不错。
他的眼神儿,不由自主地又往秦淮茹那依旧显得窈窕的身段上瞟了一眼。
还有那张带着几分愁苦,却更显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味道的脸蛋。
他心里头,忽然就有点那么一丝丝异样的感觉,痒痒的。
不过,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他赶紧把那点心思压了下去。
现在这年头,可不敢乱来。
尤其后院还住着赵长春那个煞星。
“行了,我先进屋去了,你忙你的吧。”
阎埠贵怕自己再待下去露出什么马脚,推着自行车,哼着小曲儿进了中院。
秦淮茹站在原地,看着阎埠贵的背影消失在月亮门后头。
她掂了掂手里那两块沉甸甸的红薯,嘴角儿不易察觉地往上勾了勾。
阎老抠想干什么,她心里头大概能猜到个七七八八。
无非就是想占点小便宜,或者是指望她以后在厂里帮他说几句话。
不过,对她秦淮茹来说,只要能实实在在地捞到好处,管他打什么鬼算盘呢。
她现在最发愁的,还是轧钢厂里头的事儿。
自从贾张氏被抓,李怀德那个老色批也被赵长春给收拾了,厂里头又从别处调来一个姓王的副厂长。
这个王副厂长,跟李怀德简首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也是个色中饿鬼。
最近也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她的事儿,总是有意无意地找她的茬。
不是说她糊的纸盒不合格,就是嫌她干活慢。
话里话外,都透着那么股子恶心人的意思,眼神总往她不该看的地方瞟。
秦淮茹心里头烦躁得不行,头发都快愁白了。
可她又不敢得罪。
她一个寡妇,没权没势的,在厂里就是最底层的人。
真要是把那王副厂长给惹毛了,别说奖金了,恐怕连这份糊纸盒的工作都保不住。
到时候,她跟三个孩子,就真得喝西北风去了。
“妈,三大爷为啥给咱们红薯啊?”
棒梗仰着小脸,在一旁好奇地问,小手里还捏着半片烂菜叶。
秦淮茹摸了摸棒梗那有些发黄的头发,眼神幽幽地叹了口气。
“傻孩子,你记住,这世上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人家给咱一块糖,指不定就图咱一头牛呢。”
她得好好琢磨琢磨,怎么才能在这吃人的西合院里,在这艰难的世道上,带着孩子们活下去,还得活得稍微体面一点。
后院赵长春那儿,她是轻易不敢再去招惹了。
那位爷的手段太狠,太绝。
连他亲爹赵建国当年的老上级,院里的一大爷易中海,说办就给办了,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秦淮茹算老几?
至于阎埠贵这个老抠……
秦淮茹觉得,这老家伙虽然抠门到家,算盘打得精,但心眼儿,顶多也就是爱占点小便宜,干不出什么伤天害理的大坏事。
如果能小心周旋,从他身上刮下来点好处,帮衬帮衬家里,倒也不是不行。
秦淮茹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红薯,心里己经开始盘算起来。
她得想个法子,既能应付了厂里那个王副厂长,又能从阎埠贵这儿弄点实惠。
这日子,难啊。
但再难,也得过下去。
为了棒梗,为了小当,为了槐花,她也得咬着牙挺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