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天尚未亮,东阁内厅的白玉案上,一只青铜锦匣静静躺着,密封处以朱砂划印,未署名亦无印章,唯独写了一行字:
“献于圣明者,盼清浊之别。”
御书房内,皇帝批阅至此卷,指尖顿住。他缓缓打开匣盖,展开那卷薄纸。
越往下看,脸色越沉。
“李贵妃与兵部尚书孙延庆暗通宫务,假借贡酒之事,引兰侯入局。”
“原苏左相苏启年以私意压案,遭多方威胁,致举家避退。”
“其女苏惊凰,近日得残卷追查,一步步逼近案心。”
“现留此抄本,不为邀功,只为警醒陛下——昭阳宫祸根,未清。”
字迹端正,却藏锋于简。
皇帝闭眼半晌,忽而冷笑:
“果然是她。”
他不是没怀疑过苏惊凰是否另有靠山,但这份密卷,几乎证实了她孤身查案、步步涉险。
他低声对身旁近侍道:
“昭阳宫,若再出半分异动——押香露入诏狱。”
近侍一惊:“陛下,娘娘若知此事,必——”
“她知也罢,不知也罢。”皇帝语气罕见冷厉,“朕容她十八年,不代表她能肆意妄为。”
?
当夜,昭阳宫主殿。
香露刚欲入内回禀,便被两名东厂锦衣卫拦下,宣旨当庭押入。
李贵妃闻讯,眉眼未动,只轻声一句:“罢了,该来的,终究躲不过。”
她站在铜镜前,神情静默,看着自己一头乌发、雍容的眉眼,忽然轻声笑了。
“惊凰啊,你终于长大了。”
“可惜啊,这局棋,我未曾输过。”
她缓缓走入内殿,落笔写下一封血书:“香露不忠,误我十年。”
随后唤来贴身宫婢:“送出冷宫门,由‘旧驿道’之人转至西北。”
“告诉他们——惊凰不死,永不得动手。”
?
与此同时,苏惊凰正从刑部回府,刚步入府门,忽觉一阵杀气袭来!
“姑娘——小心!”如音惊呼。
电光火石之间,一支毒镖首取她心口,苏惊凰身形一侧,镖划破她左肩衣袍,鲜血顿时涌出。
随即三名黑衣人破窗而入,刀锋疾掠,首奔苏惊凰与如音。
如音掀案掷物,阻挡一人,却被逼入角落;苏惊凰强撑左臂,拔出藏刀迎敌,刀光剑影之间,刺入一人咽喉,但也被另一人划伤腰侧。
“这是杀局!”她咬牙,冷汗涔涔。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破窗而入,长刀怒劈,剑势如狂风骤雨。
是沈骁。
他衣袍飞卷,刀刀狠戾,仅三招便逼退两人,另一人眼见形势不对,撒下一把毒粉,纵身跃上屋檐。
沈骁未追,而是急步转身,抱住苏惊凰。
她身上血迹斑驳,脸色惨白,强自压下痛意:
“他们……不想我活着……”
沈骁咬牙:“我就知道会有第二次。你不肯退,那我只能靠前一步。”
他一把将她抱起,如音跟随,几人连夜撤入南城临时据点。
苏惊凰醒来时,己是半夜,腰侧包扎,伤口被涂上止血香膏。
她望向床前沉坐不语的沈骁,轻声问:
“你为何总在最关键时候出现?”
沈骁目光沉沉,没有回答,只站起身缓缓道:
“因为你不知道,每一次我迟一步,你就可能没命。”
“而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人,为你挡刀。”
他顿了顿,又低声:
“如果……非要有人死,我希望是我。”
苏惊凰望着他,眼底光影浮动。许久,她轻轻开口:
“可我不想你死。”
?
破晓将至,南城火药库附近突传异动,一辆运送废铁的车队被炸,官兵混乱。
陆知辰得报,亲赴查勘,却发现那车上赫然藏着——数份假密卷副本。
而每一份副本,都将“沈骁”三字列为“通敌线索人”。
陆知辰脸色大变。
“他们……要在朝堂上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