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天色晴朗,金銮殿却布满肃杀之气。
大殿之上,文武百官依次站列,气氛一触即发。皇帝神情冷峻,端坐御座,掌心紧握着那卷“通敌线索副本”——副卷内容简明却毒辣,首指沈骁私调暗卫、意图串联外敌入宫为苏惊凰清路。
若是属实,便是谋逆。
太常卿率先出列:“陛下,若密卷属实,沈将军掌禁军多年,恐早己私植羽翼,此事不可轻放!”
紧随其后,兵部侍郎也跪下道:“陛下!请即刻收押沈将军,以正军纪!”
皇帝未言,眼眸冷冷扫过全场。
沈骁单膝跪地,未辩一句,只道:“若陛下疑臣,臣愿纳械伏诛。”
这话一出,全场皆惊。
站在殿末的陆知辰忍不住咬牙,却始终未动身。他知道,若此刻强辩,恐会反遭压制——只待她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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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终于来了。
殿外传来太监高声通禀:
“刑部尚书苏大人,重伤请旨上殿——”
殿门外,苏惊凰一身素衣,面色苍白,左肩还缠着白布,靠着如音搀扶,步步前行。
所有人哗然。
皇帝眼神微变,终究摆手:“准。”
她跪地叩首,声音略显嘶哑却坚定:
“启禀陛下,沈将军并无通敌之举。所谓密卷,皆为伪造。”
“此为微臣昨夜于南城火药局截获,可验其纸墨与流传密卷一致。”
她高举手中锦匣,一名内监接上,呈入御前。
皇帝展开,一目数行,眉头愈发紧蹙。
“你说,昨夜之刺杀,与此事有关?”
苏惊凰点头:“微臣入刑部途中,遭三名黑衣人埋伏,其人未杀我,而是抢卷。”
“此可由伤口验毒,亦可审‘如音’作证。”
如音连忙跪地:“属下所言句句属实,奴婢曾于门后捡到落镖,箭头淬毒,与流传‘伪卷’所含气味一致。”
文官一派面面相觑,纷纷沉默,唯太常卿仍不死心:
“可沈将军多年亲近苏尚书,是否为其布局一环,不得不查!”
苏惊凰闻言陡然起身,目光冷厉:
“若陛下疑臣,臣亦愿罢官、退职,还请圣上明察!”
皇帝眼神终是动容。
他缓缓放下密卷,开口:
“此卷确为伪造。沈骁暂留原职,听候调遣。”
“惊凰重伤仍上朝,朕心甚慰。但自今日起,查案暂停,先养伤。”
一句话,虽未为谁彻底翻案,但己明确——此事,暂缓处置。
苏惊凰回身望向沈骁,两人目光交汇,尽在不言中。
她心里知道,这场局不是结束,而是另一轮风暴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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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会散去,李贵妃方自昭阳宫启程,赶入御花园小亭,香露己被释放,垂首禀报:
“陛下未彻查,苏惊凰未废,沈骁亦未贬。”
李贵妃听后不怒反笑。
“皇上果然还是心软。”
“不过……愈是心软,愈好布棋。”
她回头吩咐:“传令孙延庆,启用‘换卷之法’。”
“这次——换的不止是名单,而是天子身边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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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沈骁推门入屋,苏惊凰尚未安寝,手中翻着那封“残卷”。
他坐在她对面,不语。
许久后,她轻声道:
“你今日不争不辩,是想给我争口气,对吗?”
沈骁低头,忽而笑了:
“你伤成这样,怎肯让我插手?”
“我若插了手,你怕我也被弹劾。”
苏惊凰轻轻勾唇,却笑得酸涩:“我没想让你顶我。”
“可我却从你那里,找到了……一点退路的勇气。”
沈骁望着她,声音缓缓:
“你不是不能退。”
“你若一日不想再撑,我带你离开——不问旧案、不问朝局,南境安地千里,山清水静。”
苏惊凰抬头,眼里浮出淡淡的水光。
她低声说:“沈骁,你也会老的。”
“你若老了,还愿意为我挡那么多吗?”
沈骁伸手,抚上她额前发丝,轻声道:
“我若老了,就躺在你身边。你护我一次,我再护你十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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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月明如镜。
远在禁宫之中,李贵妃终于在案上摊开了另一份“名单”。
那是十八年前,她未敢交出的那一页,赫然写着——
“沈家长子沈骁,曾于兰侯案前夜进出南苑。”
她冷冷一笑:
“惊凰啊惊凰,你不知道,你的命门……就在你最信的那个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