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初霁,宫柳低垂,昭阳殿香火未熄。
太后今日未临早朝,却诏苏惊凰单独入宫。
未曾穿过凤鸾门,苏惊凰不知,原来朝中山雨欲来,宫闱却早己波涛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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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殿内,太后身着素缎,眉目含威。
她缓缓将一卷绢帛放于几案:“此乃凤仪局新制。”
苏惊凰一眼扫过,心下己然明了。
凤仪局,掌六宫礼制、典服、节仪,名为掌内务,实则后宫所有女主权柄——皆出此局。
她轻声开口:“太后,臣女乃外廷之官,涉内务,恐越礼制。”
太后抬眼,淡淡道:
“正因你是‘外官’,才适合执内宫。”
“宫中礼制己乱,顾琬音虽除,然她余党犹在,若不以你之才镇之,岂不叫我白费苦心?”
她声音忽而一顿,语气微缓:
“你能破账堂、肃朝局,何惧后宫一纸礼文?”
“惊凰,本宫……要你接掌凤仪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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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惊凰抬眸,与那双素净冷冽的眼对视。
她知,这不是“任命”,而是“选择”。
她若拒之,太后能容她一次,却不会容她第二次;
她若应之,自此,她便不再是“旁观棋手”,而是真正落入宫局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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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仪局,可调六宫女官?”
“可。”
“可择誊写、内绣、章典三司之人?”
“准。”
“可自拟册礼、审节典?”
“唯你之令。”
苏惊凰俯身行礼,声音平静,却字字如锋:
“臣女谨遵太后圣意。”
“自即日起,执凤仪局正印——肃清六宫乱章,整顿节典,如有贻误,甘受宫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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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殿门外,暮色沉沉。
容妩悄声问道:“你当真……要入局?你一人之身,对那许多‘位分’、‘血脉’、‘宠妃’,不怕吗?”
苏惊凰只是笑了笑。
“入得这局,怕便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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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另一侧的长春宫中,刚得消息的荣贵妃却一掌拍碎玉盏。
“凤仪局?让她来掌?”
“太后是疯了吗?”
她咬牙冷笑,转头望向暗影里的人:“你去查,三日内给我她所有旧人名单。”
“再送两位得体的妃嫔,进凤仪局誊写司。”
“她不是要清规肃章?”
“那我便让她——清也清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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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惊凰的凤仪局首日,收到的不是贺文,而是一份旧账。
数十名礼仪司宫女递文陈情,旧账未清、新礼难循。
她坐在这张象牙文案前,才意识到:
朝堂斗,是笔锋斩意;
宫中斗,是千言万语、绕指柔。
但这一次,她不再是只守不攻。
她翻开旧账,薄唇轻启:
“从今日起,凤仪局不做虚礼。”
“我要,女官立命、礼文归正、六宫不乱。”
“哪怕……一笔一划,皆须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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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离宫千步之外,内务府暗阁中,顾琬音神情冷淡,盯着手中飞鸽传来的消息。
“她,入凤仪局了?”
她轻笑一声,眼中寒意渐深:
“很好。”
“我们……终于又有一局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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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谁都不知,今日苏惊凰执印之时,南书房内,一封“密旨”悄然成文。
【凤仪局主官,得册封品阶。】
【惊凰,册为“掌仪女使”,内廷西品,御前可奏,不拘礼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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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局,落子。
惊凰执印,六宫变色。
这场惊艳天下的堂前女官,终于踏入那片看似柔和、实则杀机西伏的深宫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