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惊凰从皇宫回来时,夜色己深。
她整整在马车中闭目沉思了一路,首到将军府门前才睁开眼。宫中那张张面孔依旧在脑海翻滚,尤其是太后最后一抹冷笑,像极了把她当作猎物丢进狼圈前的那一瞥。
“小姐。”阿杏赶忙上前搀扶,她这些天看得出,苏惊凰虽然挺着一副淡定模样,实则日日咬牙撑着,几乎未曾合眼。
“宫宴……咱们要怎么准备?”她小声问。
苏惊凰抬眸望着幽深夜色,道:“你去请姑母入内,我要借她的东阁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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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家姑母苏茗瑶,是先将军之妹,年轻时未嫁,留在苏家教养女眷,颇具威望。她年轻时曾入宫为女官三年,精通宫中章法与规矩,是府中除了老夫人外,最懂皇权之人。
“你竟想到来找我。”苏茗瑶半倚在榻上,手中转着一支羊脂玉簪,似笑非笑。
苏惊凰福身一礼:“宫宴之礼,惊凰不敢有半点马虎。姑母通宫中法度,望指点一二。”
苏茗瑶斜睨她一眼:“你若是和从前那般倔,我一句话你都听不进去。现在愿低头,可见是真急了。”
苏惊凰垂眸,眼神藏着疲惫与锐利:“惊凰知自己底子薄,庶妹在府中人脉深,我若不快些立稳脚跟,怕是连死在哪里都不明白。”
苏茗瑶盯着她看了许久,忽而笑了,眼里竟带了几分赞许。
“倒也不是无救。”她起身,从匣中取出一本册子,递给她:“这是我早年在宫中抄录的宴仪细节,你三日内能背下七成,便有资格坐稳嫡女之席。”
苏惊凰接过册子,厚重如山,翻开一看,连汤品位置与仪容步幅都有详解,细致得令人头皮发麻。
她却只是郑重道:“谢姑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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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她在东阁灯下通宵抄写三遍,笔锋愈发稳重有力。
天将破晓,阿杏送来姜汤,见她衣襟微湿,眼底泛红,不禁惊呼:“小姐,你竟一夜未睡?”
“睡不睡己无区别。”苏惊凰低头抄完最后一页,将册子合上,“若宫宴那日失礼,所有人都会说:嫡女不如庶女。”
她说得平静,却像剑在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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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另一处庭院内。
苏婉儿坐在梳妆台前,由嬷嬷为她重新修整发簪。她眼神冷冽:“那册子果然在姑母手中?”
嬷嬷低声道:“是。大小姐昨夜借走了东阁,听说整整一夜未出房门。”
“她居然知道去求姑母……”苏婉儿的声音有一瞬迟疑。
她低头,看着自己掌心的一枚玉佩。
那是三皇子母妃当年所赠,外人不知内情,以为她与三皇子有旧,便私下传她“有望得宠”。
她正是用这枚玉佩,才在前世的宫宴上一战成名。
但如今,苏惊凰的一步步变得难以预料。
“去找贺二小姐。”她忽而开口,唇角带笑。
“小姐是说……”嬷嬷惊愕。
“她不甘寂寞太久了。”苏婉儿轻笑一声,“若能借她之手搅乱局势,姐姐再聪明,也守不住全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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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另一人正踏入京城。
“小姐,我们真的要去宫宴吗?”随行女仆望着金碧宫墙,声音中隐隐不安。
女子一身青衣,眼神沉稳如水:“苏婉儿邀我入局,我怎可不来?不过——”
她看向远方。
“我不入宫门,是来观人心。”
她名贺知澜,是礼部尚书之女,才名远播,却素来不涉宫斗。可京中谁都知道,她曾是三皇子少时的伴读。
她回来了。
而这场宫宴,不止是苏惊凰的考验。
也许,是一场关于“未来皇子妃”的全面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