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展之后,凤仪局声望大振,朝中称赞者众。
然而,荣贵妃虽未动声色,却在暗中开始布棋。苏惊凰知,香展之夜虽暂占上风,但真正的试探,才刚刚开始。
?
一早,皇帝召集三局主事,于乾清宫议定“香图制典”。
所谓“香图”,是以香入礼,设制法、定典仪,需以典章为本、香术为辅,融合朝政、礼制、香术三脉,为盛世之象征。
凤仪局自然成主角,而仪女局与典籍局则多有不满。
尤其中宫礼司使女——曹淑仪,暗中为荣贵妃所用,在局中素有威信,此番便借着“香图不合礼制”之由,质问苏惊凰。
“主事,‘镜影幻’虽技艺高妙,然幻香入心,扰人神志,若用于宫祭、国典,岂非不敬祖宗?”
一语落地,诸人哗然。
苏惊凰站于众人之前,目光清澈,声调平稳:
“曹淑仪所言不无道理,‘镜影幻’确不适用于国礼,但香术非一脉一炉,尚有‘肃香’、‘归仪’之法,可引心正念。”
“此番呈示,不过试镜之局,非为入典。”
她说完,便拿出新绘香图,用墨香纸摹制香阵纹络,又递上南溪古卷译文。
礼部尚书年老谨慎,翻阅片刻,不禁点头:
“此香阵意在定心,非惑人心,确有可观之处。”
曹淑仪冷笑:“主事好口才,倒像是将凤仪局当作自家之地。”
话锋一转,众人脸色变得微妙。
她接着说道:“我听说,局中调香用料失火后,主事竟擅自更改配料,并未备案,此举可知属实?”
此言一出,苏惊凰眉头一蹙。
她知,这才是对方真正的杀招——以“违章”为名,上升为朝规之失,实则欲将她拉下局主之位。
?
沉默片刻,她拱手行礼:
“火案之夜,确因急情补香,未及备案,实属失职。”
一句承认,众人反而一滞。
“然臣亦即日上报香库修缮记录,并于次晨请礼署副使复检所用香材,并未擅自调香。”
“若贵局仍疑心,不妨查香卷存签、比香纸印。”
声音虽平,却不卑不亢。字句中,早己埋下应对。
此时,一道柔声响起:
“若有记香存签,此事便好办了,凤仪局一向谨慎。”
开口者,竟是仪女局副使——柳音。
她素与凤仪局交好,近年却因胞妹病故而疏远宫务。此番突然开口,反倒令局中众人纷纷侧目。
曹淑仪冷冷盯了她一眼,却不敢再言。
皇帝观其争辩,未多言语,只道一句:
“香图之事,由凤仪局再行拟定,一月内交由礼部定稿。”
“退下吧。”
?
散会后,苏惊凰刚回到凤仪局,钟槿便快步迎上,低声道:
“刚刚有人在香库角落发现密函,一枚黑木香盒,署名‘火鹊’。”
苏惊凰眉心微蹙:“又是香会之人?”
她将香盒取出,小心打开——盒中躺着一枚玉梭,中空藏信,纸页极薄,墨色极淡:
【惊凰:
谨防凤仪局内一人,名‘李’者。
她非你之友。
火鹊,留。】
她默念“李”字,一道熟悉的脸庞便浮上脑海——李纤枝。
钟槿低声道:“你要不要先查她?”
“不能查得太急。”苏惊凰声音冷静,“若她是贵妃暗线,一查就会打草惊蛇;若她是香会之人,那就更危险。”
“我要她露出真正的目的。”
?
当夜,李纤枝果然前来请安,神情如常,态度恭顺。
她递来一卷香谱:“主事,这是旧案修订表,我替您整好。”
苏惊凰接过,微微一笑:“辛苦了。”
她面上无波,心中却己有数。
李纤枝,己经行动了。
而她,正等着这一局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