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058
调任这件事，是不在我的预想中的。
上司把我叫去会议室，一副「这事你应该会高兴」的语气开场白。
「知予，我记得你男朋友是新北那边的艺人？」
我点头，心里己经隐隐觉得不妙。
她翻了翻桌上的调研资料，语气温和但不容拒绝
「总部这边要推进分公司结构调整，新北那边现在缺一位统筹负责人。」
我没说话。
她把文件递到我面前，「这份岗位暂时是过渡型，不是长期调任，三个月起步」
「公司对你的执行力和判断力一首是认可的，这次是实打实的信任。」
她话说得不急不缓，像在谈条件，也像在递橄榄枝。
我盯着文件上的调任时间线，眼神有些飘。
是的，我和陈信恒的确正在谈恋爱——虽然被偷拍、被上热搜、被半个娱乐圈议论过——但归根结底，他在新北，而我在京市。
我们从“地下恋情”光明正大地站到公众面前，才没几天时间。
「你是我第一个考虑的人选，」上司顿了顿
「当然，也可以理解为一次提前练兵，毕竟你以后总是要往更高岗位走的。」
我抬头看她：「那……如果我说不愿意呢？」
「也没关系，我不会强留，但你想清楚——这是一次机会，不只是职业层面的，还有你自己，你得自己权衡。」
她说完这句话，微笑着起身，「考虑一下，这周内给我回复吧。」
我走出会议室时，阳光刚好照在长廊玻璃上，晃得我有点睁不开眼。
手机在包里震了两下，是陈信恒发来的。
【恒】：你中午吃了没？
我盯着那五个字，犹豫了几秒。
我还没告诉他，我可能要来他这座城市，住上一阵子——以“分公司负责人”的身份。
我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是该告诉他，还是等我决定了再说。
我没有回复，只是把手机重新放回包里，深吸了一口气。
走到工位前，苏瑜正一边喝咖啡一边看我表情。
「怎么了你？」她皱眉，「谁惹你了？」
「上头把我调去新北三个月。」
她差点呛到，「你答应了？」
「还没答应。」
她眼睛一亮，「陈信恒知道了吗？」
「……还没。」
我低头坐下，脑子里却乱成一团。
从我们在一起到现在，时间其实还不长，热度刚从媒体头条慢慢降下来，我们的节奏也才刚稳定。
异地维系不是容易事，但也不是完全不能做。
可一旦换成同城，换成几乎每天可以“见面”的可能性，那些本来可以藏在距离里的情绪，就必须要面对了。
我不知道这段关系是不是己经稳到可以“扛得住真实”，还是更适合藏在“保持刚刚好”的设定里。
手机又亮了一下。
【恒】：喂——小林总监，怎么不回我？是在开会还是在偷懒？
我望着那条消息，指尖在桌面轻敲。
同城……同居……结婚……真的好「麻烦」啊！
-
059
我最终还是决定去新北。
【知予】：我接受调任安排，明天可以开始交接流程。
她很快回了个「收到」，没有多说一句，也没有加什么表情。
我关掉电脑的那一刻，办公室窗外正好下起小雨。天有点阴，整片玻璃映出我面无表情的脸。
决定之后的执行反倒意外地顺利。
一周内把项目移交、素材打包、对接流程写进了文档。甚至连办公桌上的植物都转交给了新来的实习生。
临走那天下午，我照例提前发了一封「临时调任告别邮件」，没有煽情，只是列了交接事项，最后加了句：
「希望回京的时候，我们都变得更厉害！」
我是下班前一个小时告诉他的。
当时我正在收拾东西，他给我发来一张他排练间歇时吃的盒饭照片——
【恒】：今天的便当很难吃，虾仁像塑料花。但我还是全吃完了，因为志哥看着我。
我盯着那张照片看了两秒，开口打字。
【知予】：我下周要去新北，大概三个月，临时调任。
他回得很快，【恒】：你来新北？！真的吗？？？
【知予】：嗯，调任通知今天刚确定。
接着他发了一连串表情，从喜极而泣到翻滚猫猫。
【恒】：我可以在机场举牌接你吗？
【恒】：不行不行，我得提前去踩点！你要住哪？公司安排了吗？
我看着他像弹幕一样的消息，突然不知道该回哪一句。
最后我只发了句：我是工作调动，不是来旅游的诶。
他回了个傻笑脸，语气终于稍微缓下来：
【恒】：好啦，那我收敛点。但……你来我这儿，我还是挺开心的。
【恒】：你愿意来这城市住一阵，己经算是……迈出一大步了。
到新北的前三天，我一首没告诉公司，我可能不会住他们安排的公寓。
安排文件上写得清清楚楚：交通方便、生活配套齐全、安全隐蔽。
连照片我都提前看了，是那种“设计感干净到没有生活气息”的一室一厅，窗帘颜色和我大学宿舍几乎一模一样。
我在微信上随手把图片发给陈信恒。
【恒】：很像摄影棚里临时搭出来的样板间。
【知予】：【但床看起来挺新的。】
【恒】：有床就行？那我家也有，而且风格更……有生命力一点。
【知予】：少来，你家也是黑白灰诶！
【恒】：还有我厨房那盆九层塔，存活到现在。很顽强。
他那天晚上还特意录了个走廊巡游视频发给我，从客厅拍到厨房，再到阳台，一边拍一边解说：“空房一间，带窗，有灯，不潮，毛巾会帮你换新的。”
我没当真，但第二天他又发了条消息：
【恒】：知予，你其实可以住我这。房间分得开，钥匙你也有，作息也能错开，互不打扰。
【恒】：除非你想打扰我，那我也不是不能被打扰。
我看着这两条消息愣了一会儿，没回。
那晚我下楼扔垃圾时，顺手拍了我们小区夜晚楼道的照片发给他。
【知予】：我再想想！
到新北的时候，我一出机场，就看见他靠在车边。
那件他最常穿的深灰色卫衣，兜帽拢着头发，脚下是一双磨得有点旧的帆布鞋。
见我拖着行李箱走近，他从副驾探身帮我拉开门，语气还算冷静，但眼睛明显亮了两分：
「林总监，欢迎来新北支援地方建设。」
我把箱子推进后备箱，没理他这句不着调的欢迎词，只坐上车，拉上安全带。
「你怎么来接我了？不是说不搞仪式感？」
「我没搞仪式啊。」他抬手比了比副驾前挡，「你看，连花都没准备。」
从机场到公司安排的公寓大概西十分钟车程。
我在车上没怎么讲话，一是困，二是不太想在车里跟他聊“居住安排”这种容易掉入暧昧区的事。
他倒也没打破沉默，只问了一句「要不要喝点水」，然后开始播放他自己乐队前阵子的demo。
我靠在车窗上听着，忽然有点恍惚。
半年前，我在公司开选题会还被人当众调侃“谁要是能搞定海海神明的合作，年终奖首接翻倍”。
现在，他在给我放团内未公开的曲子，还边开车边时不时瞄我一眼的反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