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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
我是在咖啡机咕噜咕噜响起来的时候醒的。
早上六点半，天刚泛出点亮，窗帘还没拉开。
房间里一半是清晨的安静，一半是他忙前忙后的小动静。
我没睁眼，只是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装作还没醒。
过了一会儿，一只手小心地落到我额角，动作轻得像在确认温度。
他似乎蹲下来靠得很近，犹豫了一下，像是想吻一下又怕吵醒我。
最后什么也没做，只是把那撮挡住我眼睛的头发别到了耳后。
我听见他站起来的声音，还有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还是没动。
再过几分钟，我听到行李箱的拉链拉上，放轻的“哒哒”声拖着轮子往门口走，门把缓缓下压。
「林知予。」
他终于还是叫了我一声，声音压得很低，像怕打扰，又像怕错过。
我翻身坐起来了。
他己经站在门边，手握着门把，整个人都映在泛亮的晨光里。
「你怎么醒了？」
我揉了揉眼睛，「你吵的。」
他顿了一下，笑了，声音带着点轻快的得意：「我明明动作很轻。」
「可你煮咖啡的声音比飞机起飞还响。」
他小声咳了一下，「我怕你醒来没咖啡喝。」
我穿着睡衣下床，走到他面前，抬头看他，「几点的航班？」
「八点一刻。」
我看了眼时间，来得及，但也不宽裕。
他手里拿着昨晚写了备注的桂花糕袋子，肩上背着简易的双肩包，穿得一如既往简单。
「扣子错了。」我伸手帮他解开，又慢慢扣上。
我没接话，只是动作慢条斯理地替他拉平衣襟。
他就站在那儿不动，也不说话，看着我的手。
「你是打算送我下去吗？」他问。
我点了点头。
他说：「我以为你会赖床不肯动的。」
我耸肩，「临时改主意了，不能放你一个人演临别戏。」
电梯里他站在我右边，一只手悄悄贴着我，指尖不碰我手背，只是靠得很近。
下楼的时候，天己经完全亮了，风吹过来，带着点早晨特有的凉意。
我们谁都没说话，就这么默默走到门口。
他开了个约车，车己经等在门口。
我看着那辆熟悉的车型，突然觉得这个告别场面似曾相识。
像更早、更早，最开始我们还没在一起时，在机场外边说的那句“你是我普通朋友”。
「我走啦。」他转头看我，眨了下眼。
「嗯，路上小心。」
「你也别太晚下班。」
我点点头，正准备转身，他却忽然拉住我的手腕。
「还有一件事。」
我抬头看他，眉毛微挑，「你今天台词挺多。」
他凑近一点，在我耳边轻声说「我在你的日常里加了一天班，感觉还不错。下次能不能试试一个周末？」
我轻笑了一声，「看你表现。」
他松开我的手，走向车门时又回头，「那我这次……总归没丢分吧？」
我想了想，「算你刚好及格。」
他不甘心地啧了一声，「我下次肯定能拿到满分」
我没接话，只是挥了挥手。
车门关上的一瞬间，他还回头看了我一眼。
做了个我熟得不能再熟的手势——右手比个枪贴着太阳穴，然后比心。
我一开始觉得这个动作有点中二，但他说是他们团的老梗，演出前做一次，“保平安不走音”。
我现在偶尔也会偷偷做一次，不是为了“保平安”，只是……也想他别走太久。
我站在门口等车开远，首到拐进街角才转身往回走。
口袋里的手机刚好震了一下。
【恒】：我把那家便当店地址发你微信了，记得中午别再吃炸鸡了。
我一边回到楼上，一边点开聊天框。
然后在那句“别吃炸鸡”的后面，慢悠悠敲了五个字发过去——
【知道了，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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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
陈信恒走了以后，我回到家，补了一觉。
不是困，是空。
像是客厅突然失去了那个人的体温，桌上没喝完的水也凉得有点快。我本想收拾一下杯子，结果拿起来的时候，发现杯底压着一张纸条。
是他昨天早上路过便利店买咖啡时顺手带回来的纸巾，上面用签字笔写了五个字：
记得吃午饭。
我站在厨房门口，盯着那行字看了十几秒，才慢吞吞把纸巾贴到冰箱门上。
不是为了提醒，是为了维持一点“有人来过”的痕迹。
我走进公司的时候，刚好早上十点整。
前台小姐姐一边打卡一边打了个哈欠，电梯口站着三西个也在赶时间的同事，空气里还有点咖啡和打印纸混合出来的“开工气息”。
我把工牌挂回脖子上，脚刚踏进电梯，手机“叮”地响了一下。
【恒】：刚落地，窗外有雾。比京市凉一点。
我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几秒，然后回了句：
【知予】：欢迎回到“上班星球”。
电梯缓缓上升，我看着镜面里那点不太自然的红肿，一时没什么反应。
也不想补妆，反正今天没有外部会议，也没有要对谁展示的必要。
我走出电梯的时候，刚好看到苏瑜拎着咖啡回来。
「哟，林总监还挺悠哉，居然十点才到？」她眯眼看我，「昨晚不是说好送人去机场，不请假回家补觉吗？」
我没搭她的茬，只是懒懒地问她「今天有例会吗？」
「十点半，市场部要汇报新项目。你脸怎么有点肿？」
「压枕头了。」
「哟，压得挺深情啊。」她一脸坏笑，「你男朋友临走之前是不是留下什么热泪告别？」
我没吭声，打开办公室门的时候，她却忽然低声问我：「你舍得吗？」
我脚步一顿。
「不是舍不得，是……不太习惯。」
她没再继续追问，只冲我扬了扬咖啡杯，「需要的话，中午一起吃个饭。你今天需要人陪。」
我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刚坐下打开电脑，手机又响了一下。
【恒】：你现在是不是在开电脑的界面，表情看起来有点不甘愿，但又不得不开始干活？
我盯着那句话笑了笑，回【你是不是装了摄像头？】
【恒】：哪需要摄像头，我靠的是心电感应。
【知予】：你是不是比我助理还了解我？
【恒】：对了，我昨晚不小心把U盘落你家了，黑色的那个，你有看到吗？
我脑袋里飞速回忆一下——早上出门的时候，好像在茶几下面看到过。
【知予】：找到了，要寄给你吗？
【恒】：不用，下次见面的时候，带给我就好。
工作推进得比我预期中顺利，上午客户改稿回得挺快，没有多余折腾。
苏瑜那边还帮我盯了一个小品牌的对接流程。
哎呀！又有点想陈信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