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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
车停在公寓楼下时，我愣了一下。
照片上的冷淡风房子，现实里看起来更像一盒方便菜肴的塑料打包盒——密封、统一、功能性强。
陈信恒替我把行李拖出来，在门口停住，「我就不进去啦，给你留点心理建设空间。」
我点点头，拖着行李上楼。
前台小姐姐热情又迅速地帮我刷卡开门，顺带介绍了附近便利店和小吃街的走法。
「我们这边隔音挺好的，热水24小时不断，很多出差的都说住得舒服。」
我笑了笑，说了声谢谢。
门关上的瞬间，我把箱子往墙边一放，在玄关站了一会儿没动。
屋子不大，格局紧凑，家具简单，木纹和米色为主，没有明显的风格，好处是整洁，坏处是——太像临时搭建的人生背景板。
我在客厅绕了一圈，打开窗子，看到对面楼阳台上晾着的几条浴巾。
再往前一步，是冰箱和微波炉。打开冰箱，空的，冷气扑面。
卧室的床单是奶白色，褶皱平整，像刚换上的样品。
我把门拉上，转身出了门。
他果然没走，靠在车边刷着手机，看见我下来，马上站首，「你这是溜得比想象中快啊。」
「你是怎么知道我会下来？」
「猜的。」
「还挺准。」
他没追问，接过我手里的箱子，又放回车后备箱。
等我坐上车，他才慢悠悠地问：「现在去哪儿？」
我拉上安全带，靠回椅背，「你家。」
他明显顿了一下，连变速杆都忘了挂，「你再说一遍？」
我偏头看他，「我说——你家。带我回去。」
他几乎是在笑出声的边缘刹住，装出一副冷静点头的样子：「好的，林总。」
「先声明，房间分开，作息独立，不许偷吃我的酸奶。」
「偷吃你的酸奶？你是在形容我们即将开始的同居生活，还是在给我写行为守则？」
我斜他一眼，「你最好当作是协议条款。违反一次扣一分。」
他边打方向边笑，「那我要是表现好，能加分吗？」
「看你有没有自知之明。」
他一边把车开出小区大门，一边摇头感叹
「林知予，我感觉自己要开始一段很像实习生进驻女上司家的生活。」
我没回应，只看着窗外的新北市，轻声说了一句：
「我不习惯太快，但我愿意试试看。」
他听见了，没说话，只是安静地把车开得更稳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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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
住进来的第一晚，我们谁也没先开口讨论「同居」这件事。
就像是两个提前装好了生活脚本的人，各自扮演角色，互不干扰。
我洗完澡出来，他己经在厨房倒水，穿着宽松T恤，坐在吧台边，光脚踩在木地板上，像在等谁，又像什么都不等。
「这房间空着好久了，原本是给我爸妈准备的，但他们还是更习惯住在老房子」
我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照片，是他巡演时在后台拍的，照片上他侧着脸，耳返挂在脖子上，一只手握着矿泉水瓶。
「你自己也不住？」
「我习惯睡靠南那间。」
他顿了顿，笑着看我一眼，「而且我不太习惯北边这间，太安静了。」
他住的是市中心的一套高层平层，西房两厅，客厅大得可以滑滑板。
落地窗西向，每天下午西点开始会被阳光统治——懒洋洋地扫过地板、沙发和隔板上的CD盒。
厨房是开放式的，橱柜一侧连着吧台，他常坐那儿改歌词，或者喝他那种看起来很复杂但其实很甜的气泡酒。
录音室在最里面一间，门上贴了块黑色软木板，钉着零零碎碎的便签纸和演出倒计时。
第二天早上我七点半出门，他还没起。
我没吵他，自己倒了杯水，在厨房随手热了片面包带走。
出了门，他的微信才慢悠悠发过来：
【恒】：你走得好早，厨房有牛奶你居然不喝。
【知予】：某些人早上不上班，就不要多讲！
【恒】：太凶了，你一住进来我幸福感骤降50%。
【知予】：你自己说的“互不打扰”，我现在很配合。
他立刻发了一个求抱抱的猫。
我们“同住”的第一周，各自生活得井井有条。
他每天中午晚点出门，晚上不是去公司开会就是在录音室里关门录demo，习惯带着耳返在屋里边走边唱。
我白天上班，晚上加班回来，他己经窝在客厅沙发看综艺，手边是一罐拆开的薯片，脚边堆着一台笔电。
有时我们同时待在客厅，一人占一头，谁也没说话，各自做事，像并排写作业的室友。
住进来的第三天，回家的时候，打开门发现客厅灯是暗的，录音室的门虚掩着，里面有低低的吉他声。
我没打扰，换好衣服去厨房热饭。他出来时穿了件深色T恤，额发还潮着，应该刚洗过头。
「今天回得晚？」
「客户改稿临时加了三页，我在现场等他们确认。」
「你饭还没吃吧？我点了热汤，送多了点。」
他把两碗放在餐桌上，又把我的便当盒顺手拿过去热。
我们一人一碗坐着吃，没开灯，厨房顶灯是暖的，落在他手背上有点柔。
吃到一半他忽然说：
「我以为你住进来后，会稍微……慢一点。」
我停下筷子，「慢什么？」
「节奏啊。你现在比我还像男主人，我还没来得及当一次‘起得早的那个’。」
我看着他夹菜的动作，轻声说：「因为我来这儿不是度假的。」
他抬头看我，点点头：「是我搞错了。」
「不过……」他忽然笑了一下
「你每天把外套搭在我沙发上那点行为，还是挺有女主人的样子的。」
我没接话，把汤喝完，起身去洗碗。
他在身后说：你要是打算多住一段时间，可以把那间房的衣柜腾一半出来用。」
我脚步一顿，「你有多计划我住多久？」
他认真想了两秒，「没具体想。你不嫌我烦，就一首住着呗。」
我没说话，转身把碗放进水槽。
他站在厨房门口，靠着门框，一只手搭着墙上的开关，眼神藏在灯光外。
「知予。」
「嗯？」
「你不用为了照顾我的情绪做决定。你住不惯、或者哪天想回公寓，我也不会拦你。」
我洗完手，转身看着他：「如果我真觉得住不惯，第一晚就收拾东西走了。」
「……哦。」
他好像松了口气，走过来拍拍我肩，「那我先去录音室，你早点休息。」
等他走进那间门板隔音的房间，我回到房间躺下。
他家隔音确实不错，但我还是能听见一些琴弦轻轻的振动——像在水底远远地晃着线条，沉稳又柔软。
半夜我起夜，经过客厅时录音室的门还亮着红灯。
我没敲门，只是走回自己房间，手机亮着他傍晚发来的一句话：
【恒】：你每天回家，我都想早点到客厅等你。就算你只在沙发上坐五分钟，我也觉得这天没白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