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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
住进陈信恒家的第三周，我们的生活才算真正进入“磨合期”。
不是热恋时的胶着，也不是独居时的散养，而是一种你做你的事、我过我的日子的默契。
日常被拆成碎片，彼此之间不再打扰，却也不远离。
我开始适应他那些怪毛病。比如起床不关闹钟，靠生物钟掐点醒；
比如洗澡时间固定到分秒，超过十一点十五分就会焦虑；
而他也在适应我。比如我做提案喜欢边吃东西边构思，他会在录完歌后顺手递来袋零食；
比如我喜欢把文件堆在茶几上，他也不再试图“帮我收拾”，只是默默给我让出一整块沙发角落。
最神奇的是，我们没有约定任何规则，却形成了一种自然分工
他负责点灯、倒水、收快递，我负责做饭、洗碗、看电视时换台。
一开始还有些小摩擦。
他会忘记把耳返关掉，让我误以为他在跟我说话，白白浪费几句搭话的热情；
我偶尔也会在他录音时洗衣服，让洗衣机的震动盖过他的背景音。
但大多数时候，我们都在努力往对方的节奏靠一点。
那天早上我出门忘带文件，临时折返回去。
推开门时，他正半跪在客厅地毯上拆快递，发尾还滴着水，显然刚洗完澡。
纸箱上贴着标签：麦克风支架、防震垫、耳机挂钩，地上散着包装碎纸。
他回头看我，眨了下眼睛，语气不急不躁：「你怎么回来了？」
我走过去拿沙发上的资料夹，「文件落家了。」
他点点头，又低头继续拆他的设备，一边手忙脚乱一边问我：「你晚上几点下班？」
我一边翻资料夹一边回他：「九点之前吧，项目最后一轮审稿，估计还得盯一会儿。」
他咬着胶带，声音含糊地说：「那你回来的时候记得告诉我一声。」
我转身准备离开时，他忽然叫住我「知予，等一下。」
我回头。
他把胶带往旁边一扔，站起来拍了拍手，「晚上……要不要试试第一次‘正式约会’？」
「不是一起吃便当，不是舞台后台，也不是在外卖袋里挑番茄炒蛋那种约会？」
他认真点头，表情还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就是，正儿八经坐下来，不说工作，不提谁家房租到期，也不讨论快递哪天到……就当作彼此是还没住在一起的普通情侣。」
我没立刻答应，只说：「得看我几点下班。」
他像松了口气，嘴角扬起，「我预留整晚给你。」
晚上七点，我提前半小时下了班。
出了地铁站，我收到他发来的定位，是河堤边那个夜市摊，附带一句：
【恒】：别太快来，我正在占位。
我盯着这条消息笑了一下，回了消息【我要饿死了。】
-
063
他穿着连帽卫衣站在排队的人群中，隔着几米朝我招手。
那一刻，我忽然有点想笑。
谁家第一次约会是站在河堤边等位子？
我们等了二十分钟才坐下，期间他去便利店买了两瓶气泡水，还顺带问我要不要糖炒栗子。
我说「你是不是搞错了这是什么类型的约会？」
他挑眉「那你说，什么才叫‘正式’？」
我想了半天，没回答。
坐下后他点了两碗牛肉面，不辣，配咸菜，老板娘看了我们一眼，说「小情侣第一次来？」
陈信恒点头，「第一次‘约会’。」
我低头装作没听见。
汤面端上来的时候，我试着喝了一口——确实香，骨汤底熬得浓，牛肉切得薄，入口却带点韧劲。
风吹得他打了个喷嚏，我递过纸巾。
他接过来，没说话，嘴角翘得一塌糊涂。
我假装没看见，继续吃面。
吃到一半他忽然说「我觉得我们今天很像一个普通的‘一对’。」
我没抬头：「我们本来就是。」
「不是的……就是那种，会在夜市摊前纠结要不要多加一颗卤蛋的普通情侣。」
我咽下嘴里的面，轻声说：「你很想要‘普通’？」
他撑着下巴看我：「不是想要，是想试试——我们能不能在一切都变得复杂之前，拥有一点简单。」
我没接话。
但我明白他的意思。
可我们也要吃饭、要洗衣服、会吵架、会想念，就像任何一对没有“滤镜”的人。
所以他今天拉我来吃面，而不是带我去西餐厅。
所以他在等位时给我买栗子，而不是在包厢里倒红酒。
吃完面，我们沿着小路，往家的方向走，他问我想不想听demo。
我说：「你带耳机了吗？」
他说：「没有。就哼。」
然后他真的在河边哼了一段旋律。
不太准，也不太响，歌词也还没填完。
但我听懂了大概的意思——“想你”的意思。
回去前，他在街角甜品摊前停了停。
「老板，红豆双皮奶还有吗？」
「刚好最后一碗。」
他回头看我，「你吃不吃？」
我说：「我不饿了。」
他点头：「那我吃。」
吃甜品的时候他嘴上沾了点奶皮，我看见了，没说。
等他自己擦掉后才发现我在笑。
「你又不提醒我！」
「你不是说自己是成熟男人吗？成熟男人要靠自己。」
「好！那下次我提醒你，你可以依靠我！」
他一边说，一边把那碗吃空的甜品杯扔进路边垃圾桶，动作潇洒得像刚完成某种比赛。
风往回吹了一点，他的卫衣领口随风晃了一下。
回到家洗完澡，他端着水杯走进客厅时，看到我还坐在茶几前看文档，犹豫了一下，没吭声。
我察觉到他的犹豫，把电脑合上，「有事说。」
他想了想：「我是不是……该更主动点？」
我看他一眼，「主动什么？」
「我们现在住在一起，但好像并不‘住在一起’。」他说得有点绕口，但我听懂了。
我们确实没有“共享”生活的某些部分。厨房归我、录音室归他、客厅互占沙发一角，连起床时间都差一个小时。
他想靠近，却又不想打扰。
「你觉得不够像‘情侣’了？」
他挠了挠头发，声音小了点：「就，有时候像合租。」
我沉默了几秒，「你想要什么样的‘像’？」
他顿了下，认认真真地回答
「不是要时时刻刻都腻在一起。但……我回家时希望看见你有点反应」
「我煮东西的时候希望你过来看一下；我写歌的时候，你能顺手敲两句歌词，我喜欢你来捣乱」
我没说话。
他把水杯放下，坐到我身边：「就是——你能不能别那么……习惯一个人。」
我转过头看他，心里像被按了一下。
他其实不是要我改变什么，而是想确认——他有没有被纳入我的生活节奏里，哪怕只有一点点。
「那你下次写demo的时候，记得跟我说，我要先去睡了」
我关门时听见他一边打开电视一边碎碎念「要是生活可以按章节来就好了，063写的是约会，064就该是第一次吵架……不过我们跳过了，首接来冷战解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