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二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甚是不妥,刹那间面色涨红,窘迫得难以自容。
她慌忙地后退,伸手沉稳地掀开了马车帘子的一角,试图转移视线,同时也想借此遮掩自己的困窘之态。
男人止住前倾的身躯,鼻尖方才捕捉到的幽香须臾消散,紧抿的薄唇微颤,喉咙间似有异物,禁不住轻咬舌尖。
伴着帘子扬起,车外之景展露无遗——
夕阳西沉,辽阔无边的草原向着天际延展,落日余晖将整个草原映照得金黄一片。
远处草浪中,羊群朵朵白的镶嵌在绿色的草海里,几声清脆的羊咩随浪起伏。
那些牧民是石努王国的遗迹,王死了,牧民和小羊们都活过来了。
石二也可以是牧民,她总是喜欢抱着小羊静卧于草绒之中,往往一躺就是一整天。
然而,人们对于山脚下的闲适静谧还算享受,所有的陌生都来自对雪山的未知。
那是连孤鹰都无法踏足的地方,它们沉稳的身形振翅翱翔时,掀起层层烟土,仿若浓浓薄雾。
偶尔想几次想跨越,到最后只能无奈调转方向,穿刺余空的嘶吼着,原路返回飞向落日的余晖。
不知马儿们是不是有点渴了,偏头看着远处闪着银色光点的河流,而后叹气甩甩头,继续向前踢嗒着马蹄。
微风轻拂,河面细浪层层起伏,河水在夕阳的映照下闪烁着银光。
河的尽头与天边如血的夕阳相互映衬,随着太阳缓缓西沉,原本明亮耀眼的银色光芒逐渐染上一丝橙红,接着不断加深、扩散,首至整个草原被原本深邃而神秘的紫色所覆盖。
最后,余晖缓缓没入地平线之下,草原上的任何活物仿若被一只大而神秘的手迅速拉入一片广袤无垠的黑暗之中。
石二沉默放下车帘,随着车轮徐徐滚动,马车渐行渐远,营帐那边透出的点点灯火,宛如天地倒置。
马车也逐渐离开了那片驻扎着十万军营的喧嚣之地。
未几,队伍徐徐停下,马车亦因骤停而剧烈颠簸。
石二揉了揉略有干涩的双眼,缓缓坐正身躯,目光环视西周,伸手紧了紧身上松散的裘皮,惊觉原本同坐对面的男子己然杳无踪影,夜间的寒意较想象中更甚。
车帘掀开,清冷的夜风骤然袭来,石二稳了稳身子,缓缓站起,借着月色朦胧,不远处的溪畔,侍卫正在搭建帐篷、堆砌炉灶。
原来,部队己然抵达南山脚下。
这里更接近雪山,那些终年不化的霜雪静静从雪山顶倾泻而下,稀稀落落的草地被披上了一层薄薄银霜,原本就繁茂葱郁的青草更加显得精神抖擞。
那抹云层里射出的月光对于近在咫尺的南山山脉所散发出的黑暗也无能为力,无论如何都难以将其照亮。
周围草丛里一些细微的虫鸣,仿若是雪山赐予初临此地的生命第一份见面礼。
一曲精心谱写的夜曲即将完毕,余音庄严肃穆地回荡在空气里,石二听着有点入迷,轻风拂过,一种莫名的失落感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