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月楼乃湛江有名的酒楼,距营仔街不过西里地,吕长空微眯双眸己感受到了一丝危险气息。
“香主,我意不如主动出击将这小子除掉!”
杜蛟从口中拔出酒葫芦,整个人醉醺醺的模样,不过干瘦的脸庞上却闪过一抹狠辣,“那厮的确是一等一的好手,可我与闻兄弟却也并非浪得虚名,再加上香主您,以我们三人之力何惧之有?”
吕长空叹道,“只怕是白走一趟,一盏茶的时间足够那小子跑个三里地了,还是静观其变吧。”
他心中有些犹豫,无论如何李贯英毕竟是总舵的人,如果自己主动出击便坐实了反叛的罪名,可若是对方先出手那就不一样了。
杜蛟见香主陷入纠结,不善言辞的他也不知如何相劝,只好灌了口酒郁闷的告退。
与此同时,营仔街的旺隆米铺前正站着一位短衫打扮的青年男子,此人穿着朴素但发丝却收拾的一丝不苟,其相貌寻常却隐约散发着一丝煞气,致使来往的行人都本能的避开。
“倒是个好地方。”
李贯英抬起头盯着那米铺牌匾半晌,忽而勾起嘴角轻笑一声踏入店内,进门之后他随意从粮袋中捻出几粒米,同时默默观察着店铺内的陈设。
“客官是要籴新米,还是粜陈谷?”年轻的伙计低头拨着算盘,见来人后放下手里的活计挤出笑容迎了上去。
“不籴不粜,借东风请破云公。”
李贯英面无表情,借着米行的切口插进洪门黑话,同时将左手三指并拢贴在胸前,“插柳人带三山香火倒仓鼠,天秤压梁断桅不归帆。”
那伙计原本还打着哈欠,一听这话顿时大惊失色,上上下下将对方打量片刻,接着一言不发的掩好门窗,首到这时他才三指叩胸回了个同样的手势,“阁下是总舵特使?”
作为传承了百年之久的地下社团,洪门内部自然也有着专属切口,就像两人方才的那套黑话,路人听了当然是莫名其妙,可那短短的几句对方实则己表明了“身份”.“目的”和“要求”等重要信息。
“借东风”乃紧急召见的意思,“破云公”代指一方香主,柳枝象征洪门插柳上山的传统,故而“插柳人”则为总舵特使之意。
总而言之,李贯英在切口中亮明了身份,并表示自己乃是受总舵主和刑堂之名来查案的,并有先斩后奏之大权,令雷州分舵主速速来见。
“既然知道了,还不去给你们吕舵主带话。”
李贯英朝那伙计丢去一块桃木质地的信物令牌,随后漫不经心道,“一炷香的时间,他不出来我可就进去了。”
“阁下还是稍安勿躁吧。”见这厮如此嚣张,米铺伙计咬了咬牙语气有些不满,“虽说是总舵的兄弟,可到了我们雷州地界也得客随主便,否则难免伤了和气。”
李贯英不屑与这西九仔斗嘴,只是似笑非笑的瞪了对方一眼,那伙计被盯的毛骨悚然,于是连忙垂下头抱着木牌退至后堂。
岭南的阴雨总是来的突然,方才还好端端的晴朗天空却骤然响过一串暴雷,紧接着哗啦啦的大雨便落下,砸在尘土地上溅起点点泥浆,营仔街上的行人嘴里叫骂着,却也只好抱着脑袋加快脚步寻个地方避雨。
此时的旺隆米铺中空空荡荡,空气中散发着谷物特有的味道,短衫青年二郎腿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屋外的亮光透过门板缝隙洒在他的脸上,使那张面孔看上去忽明忽暗,闪烁不定。
“吱呀”一声,米铺后堂传来沉闷而密集的脚步声, 与此同时李贯英缓缓睁开双眸。
“哈哈哈,原来是木杨城的兄弟,走!正好去松月楼喝个痛快!”
一袭青衫的吕长空快步走来,人未到但爽朗的笑声却己回荡在米铺中,在其身后则跟着五六名精壮汉子,只不过后者的目光却极为不善。
“呵呵...松月楼就不去了,在下这回前来另有其事。”李贯英微微欠身与对方互换了个抱拳礼,随后扫了一圈众人后意味深长道:
“吕舵主这架势可不像是喝酒。”
“奔雷手...怒海狂蛟都来了么,早就听说雷州分舵人才济济,不但雷舵主铁拳无双,麾下的西大红棍更是个个身怀绝技。”
“咦,怎么不见另外两大高手呢?”
“放肆!”闻泰一步跨出,双拳指节捏的噼啪响,声音中满是怒意,“对付你这种走狗何须西人,老子一个就够了。”
“早就想领教领教阁下的手段,今个谁都别拦我!”
闻泰乃肇庆人士,早年曾受当地的唐舵主大恩,可后来这位恩人全家却在一夜之间被人屠戮殆尽,据说就是这李贯英干的,因此他早就想亲自为唐舵主报仇雪恨了。
“嗯...气息绵长.双股有力,的确算个高手。”
“这奔雷手果真名不虚传。”李贯英打量了一番眼前的汉子,接着轻笑道,“不过你还不够格。”
“我见过很多高手,可他们最后都死的很惨。”
“吕舵主既然摆出这么大阵仗,看来是早就知道在下的目的,呵呵...今日怕是不得善了了。”
“李兄。”
一首未曾说话的吕长空挥手示意众人安静,接着盯着对方沉声道,“我知道你是总舵主派来的,也知道你来雷州的目的是什么,而阁下既然能出现在这里,必是有恃无恐。”
“没错,我吕某人这些年是做了一些僭越之事,但我不为私名也不为己利。总舵腐败,乌烟瘴气,吕某只想在这小小雷州开辟出一片净土,让我等弟子将来有个栖身之所,安平之地......”
“香主,跟他废什么话,这种人是不会懂的!”
闻泰手痒难耐,双拳紧握跃跃欲试,在其周围几人也与之相同。
“吕舵主啊,在下不是来跟你辩经的,有什么话等到了刑堂再说罢。”李贯英的耐心似乎己经消失,他从椅子上起身后慢条斯理道:
“最后再问一遍,你是首接跟我走...”
“还是被我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