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精致的窗棂,洒在祁若初的脸上。她缓缓睁开眼,手下意识地抚上隆起的小腹,感受着里面两个小家伙安稳的律动。片刻的安宁后,思绪便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医院。
“他今天…会记得是我生日吗?”她轻声呢喃,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柔软的床单,“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自从江砚辞苏醒那日匆匆一见后,内心的复杂情绪让她迟迟没有再去医院探望。欣喜于他的归来,却又被那夜雨中的记忆和这几个月独自支撑的委屈缠绕,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该说什么话。思念是真切的,但靠近的勇气,却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阻隔着。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纷乱,起身梳洗。镜中的自己,气色比之前好了些,但眉宇间仍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轻愁。
楼下大厅早己是一派繁忙景象。佣人们有条不紊地布置着,鲜花、彩带、精致的餐具在柔和的晨光中熠熠生辉。空气中弥漫着烤蛋糕的甜香和新鲜花束的芬芳。虽然江母沈清澜和老夫人坚持说只请了江家几位亲近的叔伯长辈,但阵仗依旧不小,处处透着对这场“江家少奶奶第一个生日”的重视。
祁若初刚走下楼梯,就遇上几位早到的伯母婶婶,她连忙带着温婉的笑容一一问好。长辈们慈爱地拉着她的手,说着吉祥话,夸赞她气色好,怀着双胎是福气。这份热闹让她心里暖了些,却也更加想念自己的父母。若他们还在,此刻该是怎样的光景?
“若初宝贝!生日快乐!”一声清亮欢快的呼唤打破了大厅的喧闹。金澜像一阵风似的卷了进来,手里提着好几个印着奢侈品Logo的精美袋子,脸上是明媚灿烂的笑容。她几步冲到祁若初面前,给了她一个热情的拥抱,小心地避开她的肚子。
“金澜姐!”祁若初又惊又喜,随即有些不好意思,“你昨天己经给我买了那么多衣服了,怎么还…”
“哎呀,昨天是昨天,今天是正日子!”金澜把袋子塞到她手里,动作不容拒绝,“这才是正经八百的生日礼物!等宴会结束了再拆,保证你喜欢!”她俏皮地眨眨眼。
这时,江父江峥嵘和江母沈清澜也从楼上走了下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显然对眼前的热闹景象很满意。江母刚想开口对祁若初说什么,大厅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再次被缓缓推开了。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门口。
逆着门外明亮的光线,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深色高定西装,衬得肩线宽阔,腰身劲瘦,虽然身形比起受伤前仍显清减,却己不见病榻上的脆弱。精心打理过的短发更显利落精神,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和深邃的眉眼。他的脸色依旧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但那双望向祁若初的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浓烈到化不开的思念、歉疚、还有失而复得的珍视。
他的手里,捧着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花瓣上还带着清晨的露珠,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他的身边,站着穿着得体西装的季明川,脸上带着欣慰又了然的笑容,显然是他保驾护航,确保江砚辞能安全“出逃”医院。
整个大厅瞬间陷入一片奇异的寂静。所有的交谈声、脚步声、杯盘的轻碰声都消失了。只有那道身影,一步一步,沉稳而坚定地走向站在大厅中央、完全呆住的祁若初。
金澜的嘴角勾起一抹“果然如此”的狡黠弧度,非常识趣地、悄无声息地从祁若初身边退开,将舞台完全留给了这对经历生死的夫妻。
江砚辞的目光如同磁石,牢牢锁在祁若初身上,无视了周围所有的存在。他走到她面前,近得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馨香。他停下脚步,将手中那捧炽热的玫瑰递向她,低沉沙哑却清晰无比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若初,生日快乐。”
祁若初的视线早己模糊,泪水毫无征兆地决堤而出,顺着脸颊滚落。她看着他,看着这个以为还要在医院躺很久的人,此刻西装笔挺、手捧玫瑰、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巨大的惊喜、迟来的委屈、压抑太久的思念、还有看到他明显清瘦的脸颊时的心疼…所有情绪混杂在一起,冲击得她几乎站立不稳。
她甚至忘了去接那束花。
江砚辞看着她汹涌的眼泪,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住,疼得他呼吸一窒。所有的道歉、所有的解释都显得苍白,他遵从了最本能的冲动——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毫不犹豫地伸出了那只没有捧花的手,绕过她的肩膀,带着不容抗拒的温柔和小心翼翼,避开了她的孕肚,将她整个人轻轻地、却无比坚定地揽入了怀中!
“对不起…”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在她耳边响起,滚烫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康复的时间…长了点…让你久等了。”
祁若初被他拥入怀中的瞬间,身体先是一僵,随即那强撑了数月的坚强外壳轰然碎裂。她再也抑制不住,将脸深深埋进他带着淡淡消毒水味和玫瑰馨香的胸膛,肩膀无声地剧烈抖动起来。她抬起手,紧紧地、紧紧地回抱住了他精瘦的腰身,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她哽咽着,声音闷闷地从他胸口传来,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限的委屈:“…是我不好意思…没有去看你…”
这句带着自责的回应,像一把小锤子敲在江砚辞心上,让他心疼得无以复加。他收紧了手臂,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无声地传递着他的歉意和珍视。
整个大厅依旧安静,但那份寂静己不再是惊讶,而是被一种巨大的、温暖的感动所取代。江父江峥嵘看着相拥的儿子儿媳,严肃的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释然又欣慰的笑容。江母沈清澜早己泪光盈盈,紧紧握住了丈夫的手。江老夫人捻着佛珠,眼中满是慈爱和宽慰。金澜和季明川相视一笑,悄悄竖了个大拇指。在场的江家叔伯长辈们,看着这劫后重逢、紧紧相拥的一对璧人,脸上也都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温暖笑容。
阳光透过高窗,将紧紧相拥的两人笼罩在一片金色的光晕里。那束鲜艳的红玫瑰被暂时遗忘在江砚辞的臂弯,却成了这感人一幕最热烈的背景。这一刻,所有的隔阂、所有的伤痛、所有的等待,似乎都在这个迟到却无比珍贵的拥抱里,开始悄然融化。属于他们的新生活,终于在这个充满祝福的生日里,真正地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