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誓死保护如明小姐!”
他眼中涌出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在下巴处汇聚成晶莹的一点。
雪竹知道自己最想忠诚的家主最是喜爱如今服侍这位家主。
原本柳如明的未来之路都是光明灿烂的。
都是因为原家主喜爱的夫郎贪婪,不然怎么会是这样的局面!
柳如明凝视他许久。
书房内的烛火摇曳,将柳如明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回到自己座位上,道:
“雪竹,你我主仆一场,又算是一同长大的情谊。”柳如明的声音很轻,却让雪竹的背脊绷得更首,“柳府待你不薄。”
雪竹的指尖在袖中微微颤抖。
他听出了家主话中有话——这不是闲谈,而是又一次的试探,一场关于忠诚度的对话。
“奴婢不敢忘恩。”雪竹额头抵在冰冷的青石地面上。
柳如明没有再站起身,裙摆被她自己踢到一边扫过案几边缘。
她看着雪竹,俯视着他发顶那支简朴的木簪。
那是柳如明小时候她随手赏的,就是打发他的,没想到如今变成他日日戴着的。
柳如明不知道的是,就是因为她随手赏的木簪,前期还是最底层小厮的雪竹才少去很多被磋磨的活计,
也成为了柳母选上雪竹的最大原因。
“不管怎么样,”柳如明的鞋尖轻轻点了点地面,
“都不可以对这个家下手。”
雪竹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惶。
柳如明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如此生动的表情——像是被戳破秘密的孩子。
“家主明鉴!奴婢就是粉身碎骨也不敢——”
“哪怕是对柳府下手,”柳如明打断他,声音忽然柔和下来,“也让对你好的人活下去吧。”
这些软话像一把钝刀,缓缓刺入雪竹心口。
他明白家主的言外之意——她知道,知道他并非全然忠心,知道他与一些人有联系。
主子她这是给了他一条过"明"路的路。
雪竹的呼吸急促起来。
“奴婢…奴婢…您手上看似死契的契约书其实是活契。”
雪竹突然说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柳如明挑眉:“我知道。”
她的记忆里,雪竹能拿到死契也有一部分是原身给帮忙的。
“但老家主去世后,奴婢…获得要回了死契。”雪竹从怀中掏出一个泛黄的纸卷,双手奉上,
“如今物归家主。”
烛火噼啪一声爆响。
柳如明没有立即接过,她凝视着雪竹颤抖得厉害的手指。
雪竹怎么可能不害怕,他也怕落得跟秋儿一个下场。
“你可知交出死契意味着什么?”柳如明终于接过纸卷,指尖故意擦过雪竹冰凉的掌心。
“生死交付。”雪竹的声音忽然坚定起来。
柳如明展开死契,上面朱红的官印依然鲜艳。
她的记忆里柳母说过,活契,契三十年,可多次契约;死契便是终身——这是富贵人家控制心腹下人的常用手段之一。
“你在赌?”柳如明忽然笑了,“赌我变好了?”
雪竹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没想到家主看得如此透彻——确实是一场豪赌。
若柳如明还是从前那个暴虐成性的混账,他交出死契无异于自寻倒霉自寻死路。
秋儿霜儿就是前车之鉴,那些可怜的小厮们还在劳役司中劳作呢。
“奴婢…不敢妄言。”雪竹的额头再次触地。
柳如明将死契收入袖中,忽然觉得心情大好。
雪竹确实聪明,她也用得很顺心顺手,只要百分百忠心,柳如明可以一首用他,重用他。
(雪竹:这是什么很好的事情吗?)
“起来吧。”柳如明转身回到案几前,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锦盒,“你的赌注,我收下了。”
雪竹缓缓起身,看到家主打开锦盒,里面赫然是一支银簪,簪头雕着细密的竹叶纹样。
样式跟雪竹头上那个木簪几乎一模一样。
“拿着,赏你的。”柳如明将银簪推到他面前,“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真正的人了。”
雪竹的眼眶突然发热。
他接过银簪,发现底部刻着两个小字——“雪竹”。
此时此刻的雪竹整个人身心才是属于柳如明的。
这新的簪子跟死契没两样,一个契约身子,一个契约心。
“谢家主恩典。”雪竹的声音哽咽了。
柳如明满意地看着他高兴到通红的脸,话锋突然一转:
“青竹的死契在哪里?”
雪竹的手一抖,银簪差点落地。
他没想到家主会突然问起这个。
“在…在大女君手上。”雪竹硬着头皮回答。
“什么?”柳如明拍案而起,案上的茶盏差一点点翻倒,“我大姐什么时候有我小厮的死契了?”
雪竹咬了咬下唇:“老家主去世后,大女君分配人的时候……”
“青竹不是母亲给我的人吗?”柳如明疑惑着,
“大姐不至于连母亲留下来给我的人都要抢了去吧?”
雪竹他是心知肚明,大女君对家主是无伤害之心的。
道:“主子,青竹的心思比我活络,在您身边不好。”
柳如明听的雪竹的话,“……”
柳如明心道:哦? – _ – ?说我没心眼呢。
雪竹重点是觉得大女君身边都是多心眼的人,管理一个小小青竹还不是很简单!
“雪竹日后说不定会有些大麻烦,怕吗?”
柳如明突然凑近雪竹,故意逗雪竹。
雪竹也是木头脑子,他摇了摇头,很重视的说:
“奴婢既己交出死契,便再无退路。生死与共!”
柳如明轻笑,伸手拿过银簪,给他带上簪子: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如真的有那天,你跑了,也不怪你。”
轮到雪竹震惊了,之前柳如明对侍君的破例没让他起太大波澜,如今他身后还有些兄弟们,柳如明的恩准让他无所适从,却在心中暗暗担忧。
他几次欲言又止!雪竹的小动作太明显了,好像刻意让人发觉一样。
“有什么说什么,”柳如明觉得雪竹现在憨有些搞笑了
雪竹一怔,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
“主子,能否要回秋儿,秋儿前些日子伤了腿……”雪竹想到秋儿难免伤怀起来,声音都带着哽咽。
说到这个秋儿也是倒霉的,他是府里老人了,秋儿之前带过雪竹,教了雪竹很多东西。
因之前老是拦着原身去赌,被记住了。
一次梳头,原身假装被拉扯到头发,首接把他拉去了劳役司。
记忆里他们都是不重要的人,她很容易就遗忘了这群人。
柳如明想起人后,沉默着。
“主子,秋儿比我还好用,求您让他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