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红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着齐鹊那双纯净无垢、仿佛蕴藏着星辰大海的大眼睛,也不由得含笑点头:“确是福泽深厚的好孩子。”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丝深意,“只是,这长沙城,早己不是当年的长沙城了。‘它’……虽隐于幕后,却无处不在。你此番回来,带着这孩子,恐怕……”
齐铁嘴放下茶杯,脸上的笑容淡去,眼神变得沉静而深邃,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该来的,躲不过。我这把老骨头,埋在哪里都一样。只是阿鹊……还有我那个不成器的徒弟,总得给他们寻个安身立命之所。” 他巧妙地避开了“它”的具体话题,将重点引向了后辈。
二月红何等人物,立刻听出了弦外之音,微微一笑,不再深究。
就在这时,轩外临水的小花园里,传来一阵清脆而带着节奏的呼喝声,还有木棍破风的“咻咻”声。
齐鹊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大眼睛好奇地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二月红见状,笑道:“是雨辰那孩子在练功。正好,也让你见见谢家老三过继的那个孩子。” 说着,便引着齐铁嘴和齐鹊走出听雨轩,来到临水的回廊上。
只见花园空地上,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男孩,穿着一身合体的白色练功服,正在练习一套棍法。男孩生得粉雕玉琢,眉眼极为精致,唇红齿白,如同画中走出的仙童。然而,那挥棍的动作却异常凌厉,小小的身板爆发出远超年龄的力量和速度。木棍在他手中如同有了生命,点、戳、扫、劈,带起道道残影,破空之声尖锐。他的眼神更是与其俊秀可爱的面容截然不同,专注、沉静,甚至透着一股与其年龄极不相符的、刀锋般的锐利和一丝难以化开的冷凝。汗水浸湿了他的鬓角,他却浑然不觉,一招一式,都透着一股近乎执拗的狠劲。
“好俊的身手!”齐铁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由衷赞道。他一眼就看出,这男孩不仅筋骨极佳,而且心性坚韧,根骨悟性皆是上上之选。更让他心头微凛的是,男孩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冷凝,以及那棍法中隐隐透出的、一丝属于谢家嫡系功夫的独特气韵!谢连环过继此子,绝非无因!
“这孩子,叫谢雨辰。”二月红看着场中挥汗如雨的身影,眼中带着一丝欣赏,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连环把他送来,托我教他些强身健体的本事,也学点戏曲陶冶性情。天赋……确实难得。”
场中的谢雨辰似乎察觉到有人注视,一套棍法刚好收势。他停下动作,持棍而立,微微喘息,目光清冷地朝回廊这边望来。当看到二月红身边的齐铁嘴和那个陌生的小女孩时,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便收敛,恢复了那种超越年龄的平静。他朝着二月红的方向,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动作一丝不苟。
就在这时,齐铁嘴的目光在谢雨辰身上停留片刻,又低头看了看身边正一脸好奇和崇拜地看着谢雨辰练功的齐鹊。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在他心中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