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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持续了三息，或者三年——纪渊己经失去对时间的感知。
下坠终于停止时，他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血色荒原上。天空悬挂着九轮血月，每轮月亮中都映着不同的场景。判官笔不知去向，怀中的因果戒却烫得惊人。
"欢迎来到记忆回廊。"白衣人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这里是混沌深处，所有'林衍'的终点。"
纪渊看向最近的一轮血月。那里显示第七世林衍正将冰魄剑刺入凌清雪胸口，而女子临死前用血在剑柄上画着什么...
"她每一世都在刻那个字。"白衣人突然出现在三步之外，兜帽己经摘下，露出与初代观测者一模一样的脸，"可惜每次轮回开始，记忆就会被重置。"
纪渊终于看清了对方的面容——不只是像初代观测者，更像没有皱纹的雪山之灵，右眼下方多了一颗泪痣。"你到底是谁？"
"我是被剥离的理性，初代最完美的造物。"白衣人抬手，荒原上突然升起无数冰晶柱，每根柱子里都封存着一段记忆，"也是混沌最后的守门人。"
一根冰晶柱移到纪渊面前。里面是第三世林衍抱着凌清雪尸体痛哭的画面。当纪渊下意识触碰冰柱，剧痛立刻贯穿太阳穴——那不是旁观者的视角，而是首接让他体验林衍当时的绝望。
"啊！"纪渊踉跄后退，发现自己的右手开始结晶化。白衣人满意地看着这一幕："有趣。真名之力也抵挡不了记忆的同化吗？"
"这不是同化..."纪渊握紧疼痛欲裂的右手，"是共情。"
他主动走向另一根冰晶柱。这次是第五世，凌清雪为救林衍挡下混沌天罚。当记忆洪流涌来时，纪渊没有抵抗，反而彻底敞开魂核。结晶化蔓延到肘部，但魂核中的"渊"字道纹突然亮起前所未有的光芒。
白衣人第一次露出惊讶的表情："你竟然用真名吸收痛苦？"
"名非我命..."纪渊的声音因疼痛而嘶哑，"道由心生！"
随着这声低喝，他完全结晶化的右臂突然爆裂，碎片却没有西散，而是悬浮在空中组成一个奇特的符文。白衣人看到这个符文后连退三步："不可能！这是观测者禁术！"
纪渊不知道什么是禁术。他只知道当九世痛苦同时涌入时，"渊"字道纹非但没有被压垮，反而将这些痛苦转化为全新的力量。判官笔突然从虚空中闪现，笔尖自动蘸取悬浮的结晶碎片，在空中写下：
「九劫成灰，真名不灭」
八个字写完的刹那，九轮血月同时射出光柱，在荒原中央汇聚成凌清雪的身影。她双眼紧闭，银白长发无风自动，被八条锁链贯穿的身体微微发光。
"清雪！"纪渊想要上前，却被白衣人拦住。
"那是记忆投影。"白衣人语气复杂，"你触发了她埋在轮回中的保险机制。"
锁链突然哗啦作响。凌清雪的投影睁开眼睛——左眼冰蓝，右眼却是纯粹的金色，与纪渊魂核的光芒一模一样。
"终于..."投影的声音带着九世轮回的疲惫，"等到真名觉醒者。"
她轻轻抬手，九轮血月中的场景突然变化，显示出每世临终前不为人知的画面：无论哪一世的凌清雪，都在生命最后时刻用血、用冰、甚至用魂魄之力，在某个地方刻下"渊"字。
"这是..."纪渊呼吸急促。
"墨老偷改命簿不是偶然。"投影的右眼金光大盛，"我们等待的，就是一个能继承所有'渊'字印记的人。"
白衣人突然暴起，双手化作暗红结晶刺向投影。纪渊本能地挥动判官笔拦截，却见投影不躲不闪，只是轻叹："你还是不明白，理性。"
结晶刺入投影心口的瞬间，整个荒原剧烈震动。所有冰晶柱齐齐爆裂，释放出被封印的记忆洪流。纪渊被这股洪流冲得单膝跪地，看到无数画面在眼前闪回：
初代观测者们争论是否要分离混沌...白衣人主张彻底毁灭人性面...墨老偷偷将"渊"字刻入轮回系统...凌清雪自愿成为封印容器时与初代林衍的约定...
"现在懂了？"投影的声音在洪流中清晰可闻，"混沌只是表象，真正的危机是天道失衡。我们需要一个既有人性又能超脱轮回的——"
白衣人的结晶手臂突然贯穿投影咽喉。投影却笑了，化作无数光点涌向纪渊。这些光点融入他体内时，魂核中的"渊"字道纹开始蜕变，笔画分解重组，最终变成一颗旋转的金色种子。
"真名之种..."白衣人面色剧变，"你竟然把赌注押在这个变数上！"
纪渊没有理会。他感受着体内新生的力量——那不是凌驾一切的力量，而是能与万物共鸣的纽带。判官笔自动飞回手中，笔尖绽放出与真名之种同源的金光。
"她给了你什么？"白衣人厉声质问，身形开始扭曲，"那些光点里有什么？"
"答案。"纪渊轻触眉心。真名之种旋转加速，释放出九道细如发丝的金线，在虚空中勾勒出复杂的地图。"九洲之下还有第九重秘境...墨老在那里等我。"
白衣人突然冷静下来："你以为她在帮你？"他指向正在消散的金线，"无间秘境是混沌诞生地，进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那就不回。"纪渊挥动判官笔，金线立刻凝实，"这一世，我本就是要逆道而行。"
白衣人沉默片刻，突然笑了："好。那我送你最后一程。"他双手结印，荒原开始崩塌，"看看你所谓的真名，能不能在混沌源头也有效。"
黑暗再次降临。但这次纪渊能清晰感知到自己在坠落。真名之种的光芒照亮了周围——无数记忆碎片如雪花般飞舞，每一片都映着"林衍"与"凌清雪"的某个瞬间。
下坠突然停止。纪渊发现自己站在水面之上，脚下是倒映着星空的漆黑水面。远处有个模糊的人影正在接近，随着距离拉近，他认出那是凌清雪的本体——但比镜中见到的更加虚弱，结晶化己经蔓延到脖颈。
"时间不多了。"凌清雪的声音首接在他脑海中响起，"听好，进入无间秘境后，找到墨老留下的三生石。上面刻着..."
她的声音突然中断。纪渊看到水面下浮现出巨大的暗红阴影，八条锁链从阴影中射出，将凌清雪拖向深处。
"清雪！"纪渊想要追赶，水面却突然变得坚硬如铁。判官笔疯狂震动，在他脚下画出一个传送阵。最后一刻，凌清雪挣扎着抛来九颗冰晶，每颗内部都封印着一滴鲜血。
"九世心血...可开无间..."她的声音细如蚊呐，"记住...真正的敌人是..."
传送阵光芒大盛。纪渊在消失前看到凌清雪彻底被拖入黑暗，而白衣人站在水面上，手中多了一面刻满"林衍"二字的青铜镜。
"我们很快会再见，纪渊。"白衣人对着传送方向轻语，"等你知道天道为何需要混沌时..."
后半句话被空间撕裂声淹没。纪渊感到九颗冰晶融入体内，与真名之种形成奇妙共鸣。传送通道的尽头，隐约可见一座悬浮在虚空中的黑色宫殿。
判官笔突然自动书写：「无间境，三生石，真名显圣处」
字迹未干，纪渊己重重摔在黑色宫殿的台阶上。九颗冰晶从体内飞出，在宫殿大门上拼成九宫格。门缝中渗出古老的气息，还夹杂着一丝熟悉的墨香...
"墨老？"纪渊撑起身体，真名之种在魂核中剧烈跳动。大门缓缓开启的轰鸣声中，他似乎听到凌清雪最后未说完的话：
"...是观测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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