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气灶的蓝光映着李梦煜手腕的纹身贴,她盯着砂锅里翻涌的薄荷粥,指尖捏着的草莓干碎屑正簌簌掉进锅里——这是她偷偷改良的食谱,把楚辰郁最爱的薄荷梗剁成碎末,混着晒干的草莓果肉煮成稠稠的甜粥。砂锅盖边缘冒出的热气里,她忽然想起昨夜在他画本里看见的速写:戴护腕的小狼捧着碗草莓粥,碗沿画着歪扭的“煜”字。
“又在偷偷加糖?”楚辰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理疗室残留的薄荷膏味。他左手缠着新换的绷带,护腕上不知何时多了枚草莓形状的别针——是她上周落在沙滩上的旧物。他指尖蹭过她发梢的粥香,忽然笑了,绷带下的手腕轻轻碰了碰她腰间:“我听见草莓干掉进锅的声音了,像你折糖纸时的沙沙响。”
甜蜜在粥香里漫开。李梦煜盛粥时故意在他碗底堆了层草莓碎,看他用右手握勺时,左手却偷偷在桌下比划出“甜”的手势。阳光穿过厨房的纱窗,在他绷带上投下斑驳的树影,她忽然看见绷带边缘露出的皮肤——新长出的淡粉色瘢痕,正沿着腕骨蜿蜒成小狼尾巴的形状。
变故在午后的换药时降临。医生揭开绷带的瞬间,李梦煜的勺子“当啷”掉进洗碗池——楚辰郁腕骨处的瘢痕红肿发亮,新结的痂被护腕磨破,渗出的组织液混着薄荷膏,在纱布上晕开淡青色的印子。“恢复速度比预期慢。”医生的语气带着警告,“如果继续过度使用,可能需要二次手术。”
她看着他悄悄把左手藏到背后,指尖却还沾着未擦净的草莓粥——原来刚才吃粥时,他一首用左手偷偷替她按住被风吹乱的菜谱。“没事的。”楚辰郁忽然用右手捏了捏她掌心的薄荷叶,“你看,瘢痕像不像我们在沙滩画的小狼?等好了,就能用左手给你画带薄荷香的草莓了。”
深夜的画架旁,李梦煜摸到楚辰郁藏起的止痛药盒——最新的药片上没贴草莓贴纸,旁边压着张揉皱的理疗记录单,“禁止左手负重”的字样被红笔圈了又圈,背面却用左手画着极小的插画:企鹅举着草莓粥喂给戴护腕的小狼,碗沿写着“她的粥比任何止痛药都有效”。
“其实我听见你哭了。”楚辰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绷带下的左手轻轻蹭过她手背,“初三那年你摔破膝盖,也是这样躲在楼梯间偷偷抹眼泪,却还把薄荷糖塞给我。”他忽然指了指窗外的月亮,“看,月光落在你种的薄荷上,像不像你给我缠绷带时,头发上沾着的消毒水光斑?”
黎明前的寂静里,楚辰郁摸出颗糖——这次是草莓外皮裹着薄荷芯,糖纸上用左手画着坐轮椅的小狼和企鹅,周围缀满会发光的糖纸船。“明澈说,糖纸船漂过的地方,疼痛会变成星星。”他把糖塞进她掌心,指尖触到她掌纹里的薄荷碎,“你看,糖纸背面写着‘等我能双手抱你时,要把所有星星都摘给你’。”
李梦煜咬开糖纸,酸甜在舌尖炸开的瞬间,听见厨房传来细微的响动——楚辰郁正用右手笨拙地洗她煮粥的砂锅,左手绷带垂在身侧,却时不时偷偷碰一碰砂锅里残留的草莓香气。窗外的晨风吹动画架上的糖纸千纸鹤,她忽然想起他旧手机里未发送的短信:“她煮的粥里有阳光的味道,连伤口都在跟着甜。”
而疼痛的裂缝里,新的温柔正在生长——当第一缕阳光照在楚辰郁的新画本上时,李梦煜会发现他偷偷画了“双人康复计划”:上午是她陪他做手指训练,下午是他用右手教她画带薄荷香的草莓。画本最后一页贴着片压干的草莓花瓣,底下用左手写着:“哪怕左手永远好不了,也要做她永远的薄荷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