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场外的薄荷味

高考首日清晨，李梦煜在楚辰郁的笔袋里摸到了张硬纸片。抽出时薄荷味的木屑簌簌落下，是他用左手刻了整夜的小狼书签——狼爪捧着颗歪扭的草莓，背面用刀痕深深刻着：2025.6.30 她的名字，是我所有题目的答案。

“手还疼吗？”她踮脚替他调整草莓护腕，看见他左手绷带边缘渗着淡粉——那是她昨夜偷偷涂的草莓味药膏。楚辰郁忽然低头吻了吻她发顶，薄荷味的晨露混着她发间的草莓香：“你看，书签上的草莓缺了角，像你总咬不圆的糖纸边缘。”

考点外的梧桐树下，楚明澈举着草莓味加油牌蹦跳着跑来，背后跟着抱着薄荷盆栽的楚妈妈——女人手里攥着张泛黄的画，正是楚辰郁十岁那年画的“草莓裙妹妹”，此刻被塑封成了准考证保护套。“辰郁初中时总说，草莓味能赶走所有紧张。”楚妈妈忽然把画塞进李梦煜手里，背面不知何时多了行字：现在才懂，是你让他敢首面所有阴天。

入场铃响起前，楚辰郁忽然从校服内袋摸出颗糖——草莓外皮裹着薄荷芯，糖纸上用左手画着戴准考证的小企鹅。“含着糖答文言文，‘亲贤臣’会自带草莓香。”他忽然指了指她手腕的薄荷纹身贴，“昨晚梦见你在考场折纸鹤，结果醒了发现自己把糖纸折成了准考证形状。”

甜蜜在数学考试时出现裂痕。李梦煜隔着三排座位，看见楚辰郁握笔的左手忽然发抖，草莓护腕滑到肘间，露出绷带下渗出的血点——像落在薄荷叶上的草莓汁。她想起他昨夜在画室的背影：用牙咬着画笔给她刻书签，台灯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在墙上晃成只倔强的小狼。

交卷铃响时，楚辰郁的答题卡边缘洇着薄荷色墨渍——那是他左手失控时蹭到的。李梦煜在考场外拦住他，看见他绷带里掉出半张糖纸，是她今早塞的“数学必胜”款，背面的“细心”二字被攥得发皱，旁边多了行歪扭的小字：对不起，没能握住你的勇气。

“疼吗？”她蹲下来替他重新缠绷带，指尖触到他腕骨处异常的凸起——比昨天肿了一倍。楚辰郁忽然别过脸，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答题卡背面画了小企鹅，你踩水洼的样子，和我十岁那年梦见的一模一样。”他忽然摸了摸她发间的薄荷发夹，“只要看着这个，就不算太疼。”

那晚的医院走廊，消毒水味混着薄荷药膏味。李梦煜看着医生拆开楚辰郁的绷带，露出腕骨处狰狞的红肿——比诊断单上的“挫伤”严重得多。“早就该来的。”医生看着病历本叹气，“再这么硬撑，可能会影响握笔。”她看见楚辰郁悄悄把左手藏到背后，指尖还沾着未擦的草莓颜料——是给她画考场加油画时蹭到的。

“为什么不说？”她捏着他的左手腕，触到皮肤下滚烫的温度。楚辰郁忽然笑了，用未受伤的右手替她擦掉眼角的泪：“你看，草莓药膏把绷带染成粉色了，像你第一次给我贴纹身贴时的样子。”他忽然从口袋里摸出颗糖，“草莓芯里藏了薄荷碎，是我昨天用牙咬开的——就像现在，疼里也有你的甜。”

然而变故在英语听力考试前降临。李梦煜在楚辰郁的保温杯里发现了止痛片——说明书上用铅笔写满了她的名字，梦煜读听力时的语气，比止痛药见效快 她涂草莓唇膏的样子，是我所有题目的听力原文……而杯底沉着片晒干的薄荷叶，叶脉上刻着极小的“2025.7.1 想陪她听完最后一场考试”。

“其实昨晚疼得睡不着。”楚辰郁靠在考场外的梧桐树上，薄荷味的校服蹭过她鼻尖，“但听见你在隔壁背英语作文，就跟着在心里画你背单词的样子——‘o’是蓝色的小企鹅，‘ce’是戴绷带的小狼。”他忽然指了指她手里的准考证，右上角画着极小的他和她，在英语听力的声波线里牵着手。

听力考试的电波响起时，李梦煜盯着答题卡上的作文题，忽然想起楚辰郁说过“她的声音是他的薄荷闹钟”。她悄悄在草稿纸上画了只戴助听器的小狼，旁边写着：楚辰郁，每个单词的尾音，都是我在说“别怕”。而隔了三排的楚辰郁，正用右手在答题卡背面画着企鹅听听力的样子，笔尖跟着她翻页的节奏顿了顿——像他们交叠的心跳。

最后一场考试的交卷铃响起时，楚辰郁忽然站起身，左手缠着的绷带在阳光下泛着柔光——他终究没用止痛药，靠在心里画她的样子撑过了所有阵痛。李梦煜看见他向她走来，校服口袋里露出半截糖纸，是她今早塞的“高考结束”款，背面画着小狼和企鹅在彩虹下接吻，旁边写着：现在，可以光明正大叫你“女朋友”了。

考场外忽然下起太阳雨，薄荷味的雨丝混着草莓香落在他们发间。楚辰郁忽然掏出个小盒子，里面是对银质耳钉——左边是衔着糖纸的小狼，右边是戴着薄荷围巾的企鹅。“昨晚用右手捏的。”他忽然替她戴上右耳的耳钉，指尖蹭过她耳垂的温度，“以后每个晴天，都要戴着它们听我喊你名字。”

李梦煜摸着耳钉笑了，触到金属上凹凸的刻痕——是他用颤抖的右手刻的“M&Y”。她忽然想起他说过“薄荷味是藏在痞气下的温柔呼吸”，而此刻，这缕温柔正顺着耳钉的凉意，渗进她的心底，像融化的薄荷糖，混着草莓的甜，在太阳雨里酿成最亮的光。

远处的楚明澈举着相机蹦跳着跑来，镜头里映着楚辰郁用未受伤的右手环住李梦煜的肩，两人发间的薄荷雨丝闪着光，糖纸在风里发出脆响——那是他们攒了两年的、关于“薄荷与草莓”的勇气。而楚辰郁的旧手机此刻躺在考场外的书包里，屏幕亮着刚发送的短信：草莓味的夏天，终于属于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