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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市告示栏前围了一圈人，老周的破锣嗓子混在其中格外响亮：“看见没？
下月十五的炼药师考核！
三等药师能进玄霄宗药堂当杂役，二等能拿玄铁令牌，一等......“他说到这儿突然噤声，回头正撞进林昭清冽的目光里。
林昭捏着半块青铜残片的手微微收紧，昨夜星图虚影最后的话还在耳边：“明日青阳城丹试......”他抬步走向告示栏，粗麻袖口被风掀起，露出腕间一道淡白疤痕——那是三年前被苏家长老用星刃挑断经脉时留下的。
“哟，这不是苏府的废物赘婿么？”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林昭？他来凑什么热闹？”
“炼药师考核要的是控火灵觉，这废物当年连锻体三重都冲不过去，现在经脉刚养好几天，也配看告示？”
此起彼伏的讥笑声像针芒扎在后背，林昭却似未闻，目光扫过告示上“凡青阳城年满十五至三十者皆可报名”的字样，转身走向街角的炼药师协会。
协会门口的红漆木牌被太阳晒得发亮，他推开门时，负责登记的白胡子老头正趴在案上打盹。
“报名。”林昭将身份证明拍在桌上。
老头眼皮都没抬：“姓名？”
“林昭。”
“噗——”老头刚喝进嘴的茶喷了半桌，“你就是那个被苏家长老当众废了经脉的赘婿？”他浑浊的眼珠突然瞪得溜圆，“我们协会不收废物，赶紧走！”
“规矩上没写赘婿不能考。”林昭声音平静，指节却因用力泛白。
他早料到会有这一出，三年来在苏府连端茶倒水都要看人脸色，市井里的唾沫星子能淹死人，但此刻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星图虚影说丹试是契机，而他需要证明自己不是废物。
“你......”老头正要发作，门外突然传来马蹄声。
赵炎掀帘而入，月白锦袍上绣着三朵药草纹，正是炼药师协会亲传弟子的标志。
他扫了眼林昭，唇角勾起讥诮：“这不是苏府的林姑爷么？
怎么，被苏若雪踹出房门没处去，跑来药堂找活路？“
周围几个正在调配药材的学徒哄笑起来。
有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抱着药篓从后堂跑出来，看见林昭时眼睛一亮，又慌忙低下头——那是苏府派来伺候他的小翠，此刻正攥着衣角小声道：“公子......”
“小翠，去晒药场把新到的赤焰草搬来。”赵炎突然开口，目光却锁着林昭，“对了，今年考核的主药是赤焰草，每炉限用三根。”他指尖轻轻叩着柜台，“林姑爷要是缺药材，不妨找苏府要？
不过听说苏府这月的例银都扣了你的，怕是连买根草的钱都没有？“
林昭垂眸看着自己掌心的青铜残片，残片上的纹路与昨夜星图裂痕重叠，耳中却清晰听见赵炎话里的机锋——赤焰草是凝星境修士常用的辅药，市面上有价无市，赵炎这是要断他的药材来源。
“赵师兄！”小翠突然急得跺脚，“我今早去药材行问过，赤焰草都被赵府包圆了......”
“哦？”赵炎挑眉，“那可巧了。”他转身时锦袍一扬，扫落林昭面前的报名表，“不如林姑爷用路边的狗尾草炼丹？
说不定能炼出’狗尾续貂丹‘？“
哄笑声中，林昭弯腰捡起报名表，指腹擦过被茶渍晕开的墨迹。
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三年来的屈辱像潮水般涌来——被苏家长老当众掌掴，在柴房吃冷饭，连苏若雪的贴身丫鬟都能往他碗里吐口水。
但此刻，他的星核在丹田深处发烫，昨夜星图第五层“聚星”浮现时，那道星辰虚影说的“星火观想术”正顺着经脉游走。
“我报名。”他将报名表拍回柜台，目光扫过赵炎时如寒刃出鞘，“用什么药材，我自有办法。”
深夜，柴房的破窗漏进半轮残月。
林昭盘坐在草席上，刚阖眼便坠入星穹空间。
九万星斗比昨夜更亮，第五层“聚星”二字己完全显化，星辰虚影的铠甲闪着银芒：“星火观想术，乃历代星主控火之秘。
以星力映照火焰，可洞见火候分毫。“
话音未落，林昭识海中突然浮现出无数光轨——那是火焰的脉络，红焰的暴躁、蓝焰的阴寒、紫焰的灼烈，每一缕火舌的跳动都清晰如星图。
他试着运转星力，指尖竟腾起一簇淡金色星火，星火中隐约可见星轨流转。
“这是......”他惊叹出声。
“星辰之火，可融万药。”虚影抬手点在他眉心，“明日考核，用替代药材。
记住，赤焰草主温阳，可用三株血参、半钱朱砂替代，火候需压在三百八十度，持续七息。“
林昭猛地睁眼，额角渗出细汗。
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考核当日，青阳城演武场搭起十二座丹炉。
林昭站在最末的七号炉前，看着空荡荡的药材台——赵炎果然没给他留赤焰草，连药童端来的木盘里都只有几株普通的血参和朱砂。
“哈哈，这废物连主药都没有！”
“我看他连点火都不会，等下别把丹炉炸了！”
周围考生的议论声像苍蝇般嗡嗡作响。
林昭闭目调息，星核在丹田转动，识海中的星火光轨自动浮现。
他伸手抓起血参，指尖的淡金星火突然窜起，包裹住药草。
“开始！”监考的药灵子抚须下令。
林昭的动作突然快如鬼魅：血参入炉前先以星火灼去杂质，朱砂撒入时控制星火烧成淡紫，两种药材在丹炉中翻涌，竟比用赤焰草时融合得更彻底。
他的额头渗出薄汗，却始终保持着奇异的韵律——每一次搅丹的手势都与星轨运转同频，丹炉上方渐渐浮起一层星芒。
“这是......”药灵子的茶盏“当啷”落地。
他原本半眯的眼突然瞪圆，拄着拐杖站起身。
作为青阳城最德高望重的炼药师，他见过无数炼丹手法，却从未见过有人能将火焰控制到如此精准的地步——丹炉内的温度波动不超过半度，药材的灵力流失率竟低于百分之五！
“成丹！”林昭低喝一声。
丹炉“轰”地炸开一团金光，一颗流转着星芒的丹药缓缓升起。
丹药表面的纹路竟与星图上的命宫星轨如出一辙，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灵气，连演武场边的花草都在微微颤动。
“凝星回元丹！”有考生惊呼，“这是二等丹药！”
“不，”药灵子颤巍巍摸出随身的测丹镜，镜面映出丹药上九道星纹，“九纹凝星回元丹，一等！
且含星力波动......这、这是传说中星主才能炼出的星纹丹！“
全场死寂。
赵炎攥着自己炉中刚凝成的五纹丹，指节发白。
他的丹炉还在冒烟，刚才分神看林昭时，火候没控制好，丹药险些报废。
此刻他望着林昭手中的星纹丹，喉咙里像塞了块烧红的炭。
“林昭！”药灵子三步并作两步走下主位，浑浊的老眼亮得惊人，“这丹......你是如何炼出的？”
林昭将丹药轻轻放入玉盒，抬头时目光平静：“回前辈，晚辈用了血参和朱砂替代赤焰草，配合控火之法。”
“替代？”药灵子倒吸一口凉气，“赤焰草性烈，血参温补，朱砂镇脉，三者相克，你竟能让它们融合？”他突然抓住林昭的手腕，探入一道灵力，“你的灵力......竟有星辰之力？”
林昭抽回手，后退半步。
他能感觉到药灵子的目光像火把般灼人，这是三年来第一次有人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不是轻蔑，不是怜悯，而是震惊与期待。
“好！
好！“药灵子连说三个好字，”今年的一等炼药师，非你莫属！“
赵炎“啪”地捏碎手中的丹药，药渣混着血珠掉在地上。
他盯着林昭的背影，眼中的阴毒几乎要实质化。
角落里，小翠捧着林昭的外衣，眼眶通红，手指把衣角绞成了麻花。
演武场的喧嚣渐远，林昭抱着丹盒走向街角。
他不知道，在远处的青牛山顶，一道裹着斗笠的身影正望着他。
那人摘下斗笠，半张脸覆着青铜面具，露出的右眼泛着幽绿鬼火：“星火观想术......他果然触及了星帝真谛......”
夜风卷起林昭的衣角，他摸了摸怀中的青铜残片，又看了眼手中的丹盒——药灵子刚才那番话，像是打开了一扇新的门。
而他知道，这扇门后，还有更猛烈的风暴在等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