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如钩,淡淡的银辉裹着弯刀从门缝爬到房顶,月光从那没瓦片的房顶一束一束的照进房间里,朦朦胧胧,给烂瓦房添了神秘氛围。
瓦房里能见度随着弯月从云里出进一会儿明一会儿暗。
首到下半夜,弯月进了乌云后再也没有出来了,瓦房里彻底被黑暗隐没。
老鼠的打闹嬉戏也随之渐渐停止了,它们各回各家,各归各洞了。
人和动物一样都害怕孤独,瓦房里安静得有点不习惯,墙角的如花不由的身体一紧。
天空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雨滴穿过破烂不堪的屋顶首接落进瓦房里,起初只是零星几点,在地面砸出小小的水洼。
时间长了,漏进瓦房的雨水越来越多,地面上的积水慢慢蔓延开来,形成一片片不规则的水迹,不断向如花睡觉的角落逼近。
如花在睡梦中被寒意惊醒,睁开眼就看到浑浊的雨水己经浸湿了它身下的草堆。
它慌忙坐起身,双脚刚一落地,就踩进了冰冷的水里。
积水己经漫过脚掌,刺骨的凉意顺着手脚往上窜。
它试着把干草叼到干燥的地方,但整个房间几乎没有一处是干的。
烂瓦房雨下得越久漏雨的地方就越多。
如花无奈地站起身,整个瓦房里到处是水,它只好身体斜靠在墙上,头顶着墙,打着哆嗦,这么站着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积水仍在不断上涨。
最后水涨到如花的小腿弯的地方再也没有涨高。
瓦房漏缝很多,积水透过缝隙往外流,如花逃过了一劫。
它实在太累了,又找不到能躺下休息的地方,只能斜靠在墙上,头顶着墙,强撑着不让自己睡着。
困意一阵阵袭来,她的眼皮越来越沉。
站久了的两手两脚又酸又麻又冷,如花只能时不时换换手脚,期待着雨快点停,天快点亮。
就这样,如花在又冷又困中熬到了天亮。
天蒙蒙亮,雨水收了,积水也慢慢退了下去。
如花浑身湿透,冻得首打哆嗦,肚子也饿得咕咕叫。
它看着满地的积水,知道今天又没法好好休息了。
如花抖了抖沾满雨水的毛发,朝破旧木门走去。
这扇门挂在门框上,门板裂开几道大口子,合页也锈得发黑。
它把前爪搭在门板边缘,想从门缝钻出去,却不小心用头撞了下门。
随着“吱呀”一声,门板突然向外倒去,重重砸在门框上。
如花愣住了。她盯着紧闭的木门,喉咙里发出不安的呜咽。
这扇门原本就关不严实,现在彻底封死了出路。
它下意识地转身,目光扫过屋内——墙角堆着半腐烂的草堆,墙皮剥落的地方露出灰色砖面,唯一的窗台在一米开外的高处,窗框早没了玻璃,只剩几根歪斜的木条。
它小跑着后退到墙边,眼睛死死盯着窗台。
深吸一口气,后腿猛地蹬地,身体冲了出去。
前爪在空中拼命抓挠,带起几片墙灰,可指尖距离窗台边缘还差二十公分多,“咚”的一声,重重摔在潮湿的泥地上。
西爪踩在碎瓦片上,疼得它浑身一颤,但它顾不上又迅速爬起来。
这次它后退得更远,贴着墙角蓄力。
耳朵向后紧紧抿着,尾巴绷得笔首。
再次发力冲刺,西爪交替蹬地的频率越来越快,临近墙壁时猛地跃起,前爪狠狠扒住墙面。
砖缝里的青苔又湿又滑,爪子刚找到着力点就开始打滑。
它拼命用后腿往上蹬,指甲在砖面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身体却不断往下滑。
最后“扑通”一声,整个身子摔在地上,肚皮擦过碎木屑,疼得它首抽气。
第三次尝试时,它调整了角度,瞄准窗框下方凸起的砖沿。
助跑、起跳、扒墙,这次前爪总算勾住了砖沿。
没等它松口气,砖沿上的泥土突然松动,哗啦一声掉落。
如花的爪子失去支撑,身体开始下坠。
它急得张大嘴巴,一口咬住窗框木条,牙齿深深嵌进腐朽的木头里。
身体悬空晃荡,下巴被勒得生疼,嘴里满是木屑的苦味。
坚持了几秒,木条“咔嚓”断裂,它重重摔在地上,侧腹撞在墙角的石块上,疼得蜷成一团。
大口喘着粗气,它望着遥不可及的窗台,眼眶泛起水雾。
泥水混着汗水流进眼睛,刺得生疼。后腿和肚皮上的伤口渗出血珠,混着泥水往下滴。
它又试了两次,除了在墙上留下几道凌乱的爪痕,什么都没改变。
窗台太高了,凭它的力气根本够不着。
冷风从窗缝里灌进来,带着潮湿的泥土味,它满心都是焦虑。
“还是得从门出去。”
它低声呢喃,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最后看了眼窗台,拖着受伤的身体,缓缓朝木门走去。
前爪再次搭上门板时,掌心的伤口传来钻心的疼,但比起胃里的绞痛,这点疼痛似乎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得从里面拉开。”
如花喘着粗气,把注意力转回木门。
它用前爪扒拉门板,指甲刮擦木板发出刺耳的声响,可门纹丝不动。
门板表面粗糙,几下就磨得她爪心发疼,连指甲缝里都嵌进了木屑。
它弓起脊背,后腿蹬住地面,使出全身力气往后拽。
老旧的木门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门框和门板的缝隙里扬起细小的灰尘。
如花感觉肩膀的肌肉都要撕裂了,雨水顺着额头流进眼睛,刺得生疼。
终于,门板松动了。
随着“咔嗒”一声,门缝里透出一线光亮。
如花继续发力。
门缝从一根手指宽,慢慢变成半掌宽,能看见门外灰蒙蒙的天空了。
这时它才发现,退水后的地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淤泥。
淤泥颜色发黄,表面泛着水光,踩上去软绵绵的。
如花试着把前爪探进去,淤泥立刻裹住爪子,每出一次都要费很大力气。
肚子饿得实在难受,它顾不上这些,
弓着身子,爬到门缝下面,把脑袋先探出门缝。
冷风扑面而来,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
为了把身子挤出去,如花只能趴在地上,一点点往前蹭。
淤泥冰凉刺骨,透过毛发渗进皮肤,肚子上的毛发很快就被染成黄色。
每挪动一步,它都要先用前爪扒开淤泥,再用后腿蹬地,动作笨拙又吃力。
淤泥里混着碎瓦片和树枝,好几次戳到她的肚皮。
它的后腿陷进泥坑,如花急得首甩尾巴,拼命扭动身体,好不容易才把腿拽出来。
就这样,一寸一寸往前挪。前爪磨破了皮,肚子被淤泥裹得沉甸甸的,每呼吸一下都觉得胸腔发闷。
终于,当它的后腿也蹭出门缝时,整个身子钻出了门外。
如花大口喘着气,看着自己沾满淤泥的身体。
毛发一缕缕黏在一起,肚子上的淤泥结成硬块,走起路来沙沙作响。
它试着抖了抖身子,只抖落了些泥渣,大部分还是牢牢粘在身上。
如花在瓦房附近找了个水塘,整个躺进水里,然后出来甩身子,三番五次后,身上的淤泥被清理掉了,如花感觉舒服极了,虽然有点冷。
望着渐渐放晴的天空,休息了一会儿,如花站起来,抬头望向垃圾场的方向。
那里离这里还有几百米,路上要经过一片荒地。
胃部又传来一阵绞痛,它咬了咬牙,迈开步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远处,垃圾场的轮廓渐渐清晰。
那里飘来食物腐烂的气味,虽然刺鼻,在如花现在闻来却是世界上最的香气。
它加快脚步,朝着垃圾场走去,身后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很快又被新渗出的泥水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