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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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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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 签约作品 玄幻
标签: 古代言情、 医术、 古色古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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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苏蕴宁 更新至:第21章 瘸腿老马的死寂
更新时间:2025-07-08 11:4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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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品介绍
  • 作品目录 (21章节)

简介

她本是忠烈之后,一夕之间家破人亡,梨花如雪,血染天启。 十年蛰伏,素衣归来,她以一身医术与惊世才学,踏入波诡云谲的皇都,只为那场早已被尘封的灭门旧案,探出真相、血债血偿。她是谢云归——亦是沈知微,背负亡魂、手执残玉,暗藏机关毒计,步步为营,只为将那高坐庙堂的毒蛇,亲手拖下神坛。 他是当朝太子,心怀社稷,胸藏乾坤。在朝堂风雨中,他看到她,于千万风雪中再认她。她像梨花,冷冽而决绝,却在刀光剑影中,一次次唤醒他心底最初的温柔。 她是他命中最大的谜,亦是唯一的劫。 复仇与救赎,信念与情爱,宿命的对峙,在春迟之际缓缓绽放。 “若这红尘故事未竟,我便护你归程无恙。” 而她终要选择,在亲情与天下、仇恨与信仰之间,逆天改命,或放手成全。 ——梨花浅浅春将尽,谁共她谋一场归来?

第1章 残雪寒枝烬

暮春三月,天启城郊。

风,掠过百年梨园“栖雪林”,呜咽着穿过虬结的枝桠,卷起千树万树梨花最后的残雪。花瓣纷扬如雨,簌簌落下,覆满青石板小径的裂隙,堆积在荒芜庭院的角落,给断壁残垣披上一层凄婉的素缟。夕阳的余晖挣扎着穿透厚重的云层,吝啬地洒下几缕碎金,落在无边无际的素白之上,非但未能驱散寒意,反将这迟暮的哀艳镀得更深、更凉。

栖雪林深处,一株格外苍劲的老梨树下,素衣女子端坐如石。

琴音便是从她指下流泻而出,幽幽冷冷,似冰泉滴落寒潭,每一个音符都浸透了化不开的孤寂与沉痛。古调《招魂》的旋律,在她指尖全然变了意味,不闻祈愿,唯有蚀骨的恨意与悼亡,丝丝缕缕,缠绕着飘零的梨花,也缠绕着这片土地下深埋的冤魂。

“攘攘红尘多少未完故事,浅浅梨花不抵一趟春迟。”

十年了。这栖雪林,曾是沈家别业。这梨园春光,己是沈家一百三十七口含冤未雪的第十个春天。春迟,何止是节序的蹒跚?是血浸透黄土后,那迟迟无法昭雪的冤屈,是漫长寒冬般冰冷的等待。

谢云归的手指在冰凉的琴弦上翻飞,指骨分明,带着常年磨砺的薄茧,动作精准而克制,仿佛在梳理着无法言说的过往。她身形纤薄,裹在一身洗得发白、几乎看不出原色的素布衣裙里,乌黑的长发仅用一根磨得光滑的木簪松松挽就,几缕碎发垂落颊边,被风拂动,更添几分伶仃。面容苍白得近乎透明,五官是上天精雕细琢的杰作,却像是被一层终年不化的寒霜紧紧封冻,隔绝了所有暖意。

最令人心惊的是那双眸子。

远望,是两丸沉静的墨玉,深不见底。唯有近观,方能窥见那极寒之下,偶尔掠过一丝焚尽一切的炽烈火焰——那是仇恨的熔岩,在冰壳下奔涌咆哮,永不熄灭。十年光阴,烈火焚宅时亲人凄厉的惨叫、刑场上喷溅的滚烫热血、至亲头颅滚落尘埃的画面……非但未曾褪色,反而在无数个孤寂冰冷的夜里,愈发清晰深刻,一刀一刀,刻入骨髓,融进灵魂。这满园如雪的繁花,在她眼中,不是春的恩赐,是招魂的惨白幡旗,是亲人未干的斑斑血泪。

琴弦震颤着最后一个尾音,袅袅消散在风里。谢云归指尖冰凉,心比指尖更冷。无声的誓言在胸腔内剧烈撞击,几乎要破喉而出:“爹,娘,阿弟……十年了。这红尘依旧熙攘,你们的故事,却成了这帝都无人敢提的禁忌。这梨花开得再盛,也暖不了这迟来的春……再等等,快了。”

琴音止歇,林间唯余风声呜咽。她缓缓起身,提起脚边一只半旧的竹篮,走向梨林深处。目光锐利地扫过一丛丛半人高的荒草,最终落在一簇不起眼的紫色小草上——紫珠草,止血生肌的良药。她俯身,手指灵巧地捻断草茎,动作娴熟得如同呼吸。对这园中一草一木的药性,她了如指掌。

梨园如今的主人,是告老还乡的前翰林杜衡。三年前,她以“流落至此的孤女”面目出现,恰逢杜衡忠心耿耿的老仆杜忠突发急症,命悬一线。杜衡遍请乡野郎中束手无策,绝望之际,是她,以一手神乎其技的针法和几味园中寻来的草药,硬生生将杜忠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加之她写得一手筋骨清奇的好字,略通琴艺,便被心灰意冷、性情孤高清正的杜衡收留,对外只称是远方投奔的孤苦侄女,做些抄录古籍、打理荒园的活计。

杜衡的主院和谢云归栖身的偏院,是这偌大荒园里唯二稍加修葺的所在。断壁残垣隐在梨树之后,焦黑的木梁从衰颓的屋脊刺向天空,那是十年前烈火的遗骸,青苔也掩盖不住那深入骨髓的创伤。杜衡是个真正的读书人,院中堆满了泛黄的书籍,日子清贫简朴。谢云归的小屋更是简陋到极致,一床、一桌、一柜,桌上一盏油灯、几卷翻得毛了边的医书和一方简陋的砚台笔墨,便是全部家当。

采撷的动作忽然顿住。谢云归的目光凝在几株老梨树虬结的根部。那里,树皮呈现一种异样的虫蛀孔洞,细碎的木屑散落在潮湿的泥土上。她蹲下身,纤细的手指仔细拨开附着的苔藓,露出更多狰狞的蛀痕。孔洞细小密集,边缘呈现不规则的锯齿状,绝非本地常见的梨树害虫所能造成。她捻起一点蛀孔旁的粉末,凑近鼻端,眉头深深蹙起,一股带着腥气的甜腻味道隐隐传来。

“这虫……” 她低声自语,眼神凝重。这绝非天灾。若任其蔓延,这片承载着无数记忆的梨林,恐怕根基难保。她默默记下虫蛀的形态特征和那特殊的气味,决心回头定要翻遍杜衡的古籍,找出这邪物的来历和克星。是有人故意引入?还是某种不祥的预兆?平静的梨园之下,暗流己悄然涌动。

暮色西合,如墨汁般在梨林间浸染开来。一声压抑痛苦的呻吟从杜衡主院的方向传来,打破了林间的沉寂。

谢云归提起竹篮,快步走去。杜忠蜷缩在厢房的土炕上,抱着那条曾受过重伤的腿,额上冷汗涔涔,浑浊的老眼因剧痛而布满血丝。旧伤叠加春寒湿气,风湿腿疾如山洪般爆发了。

“忠叔。” 谢云归的声音平静,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杜忠看到是她,痛苦扭曲的脸上挤出一丝依赖:“姑娘……这腿,像有千万根针在扎,又冷又沉……”

“忍一忍。” 谢云归放下竹篮,从怀中取出一方干净的布帕和一个扁平的布囊。布囊展开,露出长短不一、寒光闪闪的银针。她点燃油灯,将几枚银针在火焰上飞快地燎过。无需多言,杜忠艰难地卷起裤腿,露出那条肌肉萎缩、关节肿大变形的小腿。

谢云归屏息凝神,指尖如电,认穴奇准。几枚银针瞬间刺入风市、阳陵泉、足三里等几处要穴,针尾轻颤,发出细微的嗡鸣。她指尖灌注一股柔韧的力道,或捻或提,银针仿佛有了生命,在穴道深处激起一股股温热的气流。杜忠紧咬的牙关渐渐松开,紧锁的眉头也缓缓舒展,口中长长的呻吟终于化为一声解脱般的叹息:“暖了……有股暖流……舒坦多了……”

谢云归这才取出竹篮里的紫珠草,又辅以几味刚采的其他草药,在石臼中细细捣碎,碧绿的汁液混着草药的清香弥漫开来。她将黏稠的药泥小心地敷在杜忠的膝头和疼痛的穴位周围,再用干净的布条一层层缠裹固定。

“忠叔,这药每日一换。这几日莫要受风沾水。” 她收拾着银针,语气不容置疑。

杜忠挣扎着坐起,浑浊的眼里满是感激的泪光:“多谢姑娘!又劳烦姑娘了!老奴这条贱命,多亏姑娘一次次捡回来……” 杜衡不知何时己站在门边,清癯的脸上刻满岁月的沟壑,看着这一幕,眼神复杂。有对老仆的关切,有对谢云归医术的叹服,更深处,是一丝挥之不去的疑虑——这身卓绝的医术和那份与年龄、处境极不相称的沉静,究竟从何而来?然而,眼前女子心性沉稳,行事有度,三年来安分守己,这份疑惑最终化为一声无声的叹息和心底多出的几分真心回护。

夜色如墨,彻底吞噬了栖雪林。偏院小屋,一灯如豆。

谢云归独坐灯下,白日里被刻意压制的疲惫才丝丝缕缕从骨缝里渗出。窗外,最后一场梨花雪在黑暗中无声飘落。她吹熄了微弱的油灯,将自己完全浸入无边的黑暗,仿佛唯有这纯粹的墨色,才能包裹住她灵魂深处那永不愈合的伤口。良久,她才从贴身小衣最隐秘的内袋里,取出那半块玉佩。

触手温润,是上好的羊脂白玉。边缘是撕裂的痕迹,参差尖锐,如同命运本身。玉佩正面,仅余半只神鸟的浮雕——线条遒劲流畅,浴火展翅,正是沈家世代传承的徽记“涅槃凰”。背面,残留着半个古篆字,笔锋苍劲,依稀可辨是“巍”——父亲沈巍的名字。这残玉,是父亲在沈府大门被撞破、刀光剑影压顶的最后一刻,塞给最忠心的老管家沈福的。而沈福,在乱军刀锋劈落的瞬间,用自己佝偻的身躯死死护住她,将这染血的玉佩塞进她怀里,用尽最后力气嘶喊:“跑!小姐!活下去!……”

指尖一遍遍着冰冷的玉身,感受着那残缺的纹路,仿佛触摸着家族破碎的荣耀与沉甸甸的冤屈。这是她血脉的根,是她活着的唯一凭证,更是支撑她十年炼狱、步步向死而生的复仇火种。

“快了,” 她对着黑暗中冰凉的玉佩低语,那冰封眼眸深处,幽蓝的火焰无声地炽烈燃烧起来,“天启…我回来了。”

就在她准备将玉佩收起的一瞬,油灯熄灭前最后一点摇曳的光晕,似乎无意间掠过凤凰尾羽处一道极其细微的雕刻纹路。那纹路,在特定的光线角度下,仿佛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又或是玉石本身的脉络在光影里产生了错觉?谢云归的动作骤然凝固,屏住呼吸,将玉佩凑到眼前,试图在浓稠的黑暗中捕捉那瞬间的异样。

然而,窗外风声呜咽,屋内一片死寂的墨黑。方才那细微的触动,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涟漪转瞬即逝,再也寻不到踪迹。

唯有那半块玉佩,在她掌心,散发着微不可察的温凉,像一颗沉寂了十年的心脏,在无边暗夜里,无声地搏动,等待着惊雷将其彻底唤醒。

春迟未尽,蛰伏于烬的凰鸟,羽翼己覆上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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