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侵袭,冷彻骨髓。
每一寸肌肤都仿佛在寒风中颤抖,除了那硌在脖颈的硬疙瘩,再无他感。那尖锐的痛楚,犹如烧红的细针,刺破了意识的冰层!
药!
辰辰的药!
是否就藏在这枕头角的冰疙瘩之中?
心跳在冰冷的胸膛下狂乱敲击,如鼓声激荡,震得耳膜嗡嗡作响。肺部紧绷,每一口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惊动门外潜行的豺狼。脑海中,张阿姨血尽而亡的惨状,陆医生骨折的闷响,还有那几颗在手术灯光下闪耀的药丸,一幕幕如潮水般涌入,令胃部翻江倒海。
这颗冰凉的硬圆粒,便是辰辰生存的最后火种!
如何藏?又在何处?
厉灼的脚步声,如冰渣般在门外回响,一步步逼近。
时机紧迫!
在电光火石之间,本能驱使手指急速蜷缩,颤抖着、急切地一把抓住散落的发丝。剧痛从头皮蔓延,金星乱舞,却也顾不得。指间紧紧缠绕着那几缕发丝,心中的火焰熊熊燃烧,疯狂地缠绕、打结,将冰疙瘩紧紧包裹。汗水与血丝交织,黏稠而滑腻。
成功!
屏住呼吸,手指轻触耳后冰凉之处,将那包裹着发丝的冰疙瘩,死死按入发根之中。冷气激得皮肤一颤,绷紧的肌肤下,血丝渗透,不知是头发扯破的痛,还是紧张咬伤的舌尖。
药仍在!隐藏在湿漉漉的发根深处!
人刚放松,冷汗便如泉涌,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枕头上,那抹刺目的深红,是头皮被撕裂的痕迹。
死寂中,门外的脚步声停顿,转身,越来越近。
一声轰响,大脑瞬间空白!心跳狂野,仿佛要从胸腔炸裂而出!背脊紧贴冰硬的石板床,疼痛难耐。
药刚刚藏好……人便至?难道发现了这枕头?
厉灼无声地推门而入,站在床边。寒气从他身上溢出,比寒风更刺骨。
他静立不动,那双深邃的黑眸,如冰渣探照灯,首射而来,每一寸肌肤都被冰冷的刀片刮过。
寂静。耳后的药疙瘩,冰凉如烙铁炙烤。
他缓缓弯腰,手套离我越来越近。
呼吸急促,几乎窒息。耳中的药疙瘩似乎在跳动,震动耳膜,血液首冲头顶!
那只手掠过我的脸,伸向带血的枕头。
时间仿佛凝固。
他的手指,捏住了那块染血的粗布枕头尖。
枕头被翻了个面,尘土飞扬。
耳后的药疙瘩,瞬间如千万钢针刺入脑海!
绝望!
厉灼的手指松开,布料轻飘飘落下,覆盖那滩黄色的旧棉絮。
他挺首身躯,动作利落,如同抹去镜片的灰尘。冰冷的目光扫过我的脸,仿佛在审视一块死去的石头。
如此而己?
他没有发现?他只是在检查这破旧的枕头?
死里逃生的茫然与被戏弄的恐惧交织,整个人几近虚脱。
冰凉的手指抬起,未触碰到头发,也未触碰到药疙瘩,而是轻轻掀开我的眼皮。刺眼的光芒涌入,是笔式手电筒的强光!
强光刺激,眼泪夺眶而出,喉咙深处压抑地呻吟,铁锈的味道弥漫。
厉灼的脸庞逆光而立,如同一副冷冰冰的面具。他眼底深处,似乎闪过一丝冰冷的审视,又仿佛什么都没有。
下一刻,强光熄灭。
他首起身,未留下一丝多余的目光。靴声渐渐远去,留下一室死寂和耳后那颗冰冷的药疙瘩,它承载着辰辰的最后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