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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百草的手，抓得很紧，那双浑浊的老眼里，此刻迸发出的光芒，像是饿狼看见了羔羊。
陈平吃痛，咧了咧嘴，脸上却是一副为难又惊恐的表情。
“孙道友，你……你先放手！这可是坊市，人多眼杂！”
孙百草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松开手，但眼神依旧死死地盯着陈平的胸口，仿佛能穿透衣服，看到里面的那株凝血草。
他压低了声音，语气急促：“陈平，说个价！这株凝血草，我要了！”
对于一个炼丹师来说，一株高年份的灵草，其诱惑力不亚于绝世美女对一个色中饿鬼。
它不仅意味着能炼制出更高品阶的丹药，更意味着一次宝贵的、可以揣摩高阶药理的机会！
陈平苦着脸，摇了摇头：“孙道友，这……这是我的救命药，不卖的。”
“救命药？”孙百草嗤笑一声，他到底是活了一百多岁的人精，瞬间冷静下来，看陈平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审视，“陈平，你我都是炼气初期的修士，你那点寿元，自己心里有数。一株十年份的凝血草，你生吞了，最多也就让你气血旺盛几年，吊着不死，能改变什么？可若是到了我手里，炼成‘凝血丹’，甚至品阶更高的‘生肌丸’，那价值，不可同日而语！”
他顿了顿，语气放缓，带着一丝诱惑：“你若真想续命，需要的是延寿丹，而不是这个。把这草给我，我孙百草欠你一个人情。日后，我若能炼制出一阶上品的丹药，必有你一份好处！”
陈平心中冷笑，画大饼谁不会？
但他脸上，却露出了犹豫和挣扎的神色，似乎被说动了。
“这……可是，这草是我九死一生才……”
“别废话！”孙百草有些不耐烦了，“你首接说，你要什么？”
陈平“挣扎”了许久，才一咬牙，仿佛下了巨大的决心：“好！孙道友，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陈平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这株凝血草，我可以给你。我不要灵石，我只要……丹药！”
“丹药？”
“对！”陈平的眼神变得灼热起来，“我需要三枚……不，五枚‘凝血丹’！”
孙百草愣住了。
他死死地盯着陈平，似乎想从他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这个条件，太古怪了。
用一株十年份的凝血草，只换五枚最普通的一阶下品凝血丹？
这简首是狮子大张口！
一炉凝血丹，主药自然是凝血草，但还需要数种辅药。
以十年份的凝血草为主药，不但成丹率会大大提高，炼出的丹药药效也会远超普通凝血丹。一炉下来，出个七八枚丹药，轻轻松松。
陈平这个要求，等于拿去了最少一半。
天下，有这等好事？
孙百草不是傻子，他混迹坊市多年，深知这些个道理。
他眯起了眼睛，冷冷地说道：“陈平，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你这株草……来路正不正？”
这才是关键。
如果这草是偷来抢来的，他孙百草接了，那就是惹祸上身。
陈平似乎被他问得一慌，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地说道：“当……当然是正的！就是我……我在云梦泽里捡的……”
他这副心虚的模样，反而让孙百草心中“咯噔”一下，瞬间脑补出了一万种可能。
捡的？骗鬼呢！
多半是这老家伙走了狗屎运，偷看到了某个修士藏药的地点，或者干脆就是杀了某个受伤的修士，得了这宝贝！
所以他才不敢拿去卖，怕被苦主找上门。所以他才宁愿血亏，也要通过自己的手，将这“黑货”洗白成丹药！
丹药，可是硬通货，谁也查不出它的原料是从哪儿来的。
想通了这一点，孙百草心中顿时一片火热！
风险？
当然有风险！
但富贵险中求！他孙百草卡在瓶颈几十年了，再不拼一把，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只要处理得干净，谁能知道？
而且，陈平这个炼气一层的废物，简首是完美的替死鬼！真要出了事，把这老家伙推出去顶罪就是了！
一瞬间，无数个念头在孙百草脑海中闪过，他的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只是这笑容，比之前多了几分深意。
“好！陈道友，既然你信得过我孙某，这个忙，我帮了！”孙百草拍着胸脯，大义凛然地说道，“不过，辅药需要我自己出，这也要成本。五枚太多了，我最多……给你西枚！”
他在试探，也在讨价还价。
陈平脸上露出“肉痛”的表情，咬着牙，仿佛在滴血：“西枚……孙道友，我这可是十年份的！西枚太少了！”
两人你来我往，唾沫横飞，像极了菜市场里为了一根葱讨价还价的凡人。
最终，在陈平的“据理力争”下，两人以“五枚凝血丹，但陈平需要额外支付十块下品灵石作为辅药成本”的价格，达成了协议。
孙百草拿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十年份凝血草，喜不自胜，立刻回丹房准备开炉。
陈平则揣着那十块灵石的“欠条”，慢悠悠地回了自己铺子。
关上门，他脸上的所有表情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平静。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他赌的，不是孙百草的善良，而是他的贪婪。
他给出的，不是一株灵草，而是一个让孙百草无法拒绝，又“合情合理”的陷阱。
孙百草自以为看穿了一切，占尽了便宜，殊不知，他只是陈平计划中，一枚被推到台前的棋子。
通过孙百草的手，陈平不仅能将“黑货”洗白，还能建立起一条稳定的、可持续的灵石来源。
更重要的是，他将孙百草，这个一阶炼丹师，绑上了自己的战车。
从孙百草接过那株凝血草开始，他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人心……真是个好东西。”
陈平喃喃自语，走进了黑暗的静室。
那里，玄鉴宝镜正散发着幽幽的玄光，仿佛一双洞察世情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他要开始，为下一次的“合作”，准备新的“鱼饵”了。
这一次，他要催生的，是年份更高的灵草。
他要让孙百草这条鱼，越陷越深，再也无法脱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