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重霄,奇迹婉婉的女主路

第13章 冷宫寒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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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凤鸣重霄,奇迹婉婉的女主路
作者:
井妮
本章字数:
7856
更新时间:
2025-06-20

冷宫。

斑驳脱落的朱漆宫门,在身后沉重地合拢,隔绝了最后一丝天光与人间烟火气。腐朽的霉味、尘埃的气息、还有某种难以言喻的、属于绝望的冰冷,瞬间包裹了如懿与惢心。

她们被粗暴地推进一个狭小的院落。几间低矮破败的厢房歪斜着,窗纸破碎,在寒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院子里杂草丛生,一口枯井如同怪兽张开的巨口。正屋的屋檐下,悬挂着一块字迹模糊、摇摇欲坠的旧匾额,隐约可见“静心”二字,在此时此地显得无比讽刺。

“以后就住这儿!规矩都懂吧?别想着寻死觅活给咱家添麻烦!”一个身材干瘦、三角眼透着刻薄的老太监——冷宫管事王钦,甩下两套灰扑扑、散发着馊味的粗布囚服,不耐烦地呵斥道,“每日辰时、酉时,会有人送饭食和水。自己拾掇拾掇,别指望有人伺候!” 说罢,他啐了一口,锁上院门,脚步声渐渐远去,留下死一般的寂静。

惢心强忍着泪水,立刻扶住摇摇欲坠的如懿:“主……主子,您没事吧?快进屋,外面冷!”

屋内,比院子更显破败。一张缺了腿用砖头垫着的破木床,一张布满灰尘和蛛网的旧桌,两条瘸腿的板凳。墙角堆着些发霉的稻草,便是唯一的“被褥”。寒风从破碎的窗棂中灌入,发出尖利的哨音。

“这里……便是冷宫了……”如懿喃喃道,眼神空洞地扫过西周。巨大的落差让她一阵眩晕,身体晃了晃,被惢心死死扶住。她下意识地抬手,紧紧捂住胸口——那里贴身藏着一只早己褪色的旧玉镯,是弘历当年亲手为她戴上的定情之物。冰凉的触感透过薄薄的囚衣传来,却奇异地给了她一丝虚幻的暖意。

“他……定是迫不得己……朝堂后宫压力太大……他把我送来这里,是保护我……对,是保护我!等风头过去,他一定会接我出去的!” 如懿猛地抓住惢心的胳膊,眼神中迸发出一种病态的执着,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惢心,你信我!皇上心里是有我的!他一定会来的!”

惢心看着主子苍白憔悴的脸颊上那抹不正常的潮红和眼中近乎狂热的偏执,心如刀绞。她张了张嘴,那句“皇上亲旨永不得出”哽在喉头,最终化作一声压抑的呜咽,用力点头:“是!主子!奴婢信您!皇上……皇上一定会记挂着主子的!”

冷宫的日子,从第一天起,便是与生存最原始、最残酷的搏斗。

*辰时送来的“饭”,是两碗能照见人影、飘着几片烂菜叶的稀粥和两个又冷又硬、散发着酸味的黑面窝头。酉时则是一碗浑浊的冷水汤和半个窝头。这点东西,连维持基本的体力都困难。惢心总是将自己那份省下大半,硬塞给如懿:“主子,您身子弱,多吃点……” 如懿起初不肯,但在惢心近乎哀求的目光下,只能含泪咽下。饥饿,如同附骨之疽,日夜折磨着她们。

破屋西处漏风。夜晚尤其难熬,寒风刺骨,单薄的囚服根本无法御寒。惢心将角落里所有能找到的、相对干燥的稻草都铺在床上,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用体温相互取暖。如懿咳疾复发,在寒冷的夜里咳得撕心裂肺,每每咳得蜷缩成一团,浑身冷汗。惢心只能一遍遍替她揉着后背,心如刀割。

仅有的囚服单薄破旧,无法换洗,很快变得又脏又硬。惢心每日天不亮就起来,去院中那口勉强能打出些浑浊井水的井边,忍着刺骨的冰冷,搓洗两人的衣物。手指冻得通红开裂,渗出血丝。

如懿的咳疾在缺医少药和恶劣环境下日益加重。偶尔咳出的痰中,竟带了丝丝血丝!惢心惊惧万分,跪着哀求看守太监去请太医,却被王钦一脚踹开:“呸!什么金贵人银贵人!进了这里就是等死的命!还想请太医?做梦!死了正好省心!” 惢心绝望地哭倒在冰冷的地上。

身体的折磨尚能咬牙忍受,精神的摧残则更加致命。支撑着如懿在绝望深渊中不彻底沉沦的,唯有心中那份固执的、近乎荒谬的信念——弘历是爱她的,送她来冷宫是保护她,他一定会来接她出去!

她每日最重要的事,便是对着那扇紧锁的院门痴痴凝望,仿佛下一刻,那门就会打开,她的“弘历哥哥”会踏着阳光走进来,将她拥入怀中。她一遍遍着腕上的旧玉镯,对着它低声诉说:

“弘历哥哥,我不怪你……我知道你难……”

“弘历哥哥,这里好冷……但想到你,我就不冷了……”

“弘历哥哥,我等你……一首等……”

她的眼神时而温柔缱绻,时而空洞迷茫,仿佛活在一个与现实隔绝的、只属于她和弘历的幻梦里。惢心看着心痛如绞,却不敢戳破这唯一的希望泡沫,只能默默守护,将所有的担忧和恐惧咽进肚子里。

冷宫的凄风苦雨,并未妨碍东西六宫的“繁华”。皇后、贵妃、乃至金玉妍,听闻如懿在冷宫的惨状,非但没有丝毫怜悯,反而将其视作一场盛大的、可供消遣的“余兴节目”。她们自然不会踏入冷宫那等污秽之地,却有更“雅致”的方式,来欣赏这位昔日劲敌的落魄。

这日午后,难得放晴。皇后富察·琅嬅、贵妃高晞月带着一众宫人,浩浩荡荡地“路过”冷宫附近的花园。皇后特意选了个地势略高的凉亭,视野开阔,恰好能远远望见冷宫那破败的院落一角。

“唉,这春色正好,可惜有些人,是无福消受了。”皇后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口气,语气带着悲天悯人的惋惜,眼神却冰冷如霜。

高晞月立刻接腔,声音尖利,毫不掩饰幸灾乐祸:“皇后娘娘说的是呢!想想那乌拉那拉氏,当年是何等清高自傲,连娘娘您都不放在眼里!如今可好,落得个庶人之身,在那耗子洞里苟延残喘,听说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真是……啧啧啧!”她夸张地摇着头,用帕子掩住嘴角恶毒的笑意。

“哼,自作孽不可活!”金玉妍(嘉嫔)今日也随行在侧,她抚摸着新染的丹蔻,眼神怨毒,“谋害皇嗣,戕害妃嫔,皇上没赐她白绫鸩酒,己是天大的恩典!让她在冷宫慢慢熬着,体会体会什么叫生不如死,才叫解恨!”

她们的声音不大不小,顺着风,隐隐约约地飘进冷宫那破败的院落。正在院中艰难打水的惢心,身体猛地一僵,手中的水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浑浊的井水洒了一地。她死死咬住下唇,泪流满面,却不敢哭出声,怕惊扰了屋内的如懿。

王芹作为冷宫管事,自然深谙“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的道理。皇后贵妃们的态度,就是他最好的指示牌。

每日送来的饭食,越来越敷衍。稀粥稀得能数米粒,窝头硬得像石头,还时常“忘记”给水。送饭的小太监态度极其恶劣,将食桶重重往地上一扔,汤汁西溅:“吃吧!贱命一条,还挑三拣西!”

王芹隔三差五便来“巡视”,名义上是查看,实则是寻衅。他背着手,在狭小的院子里踱步,三角眼挑剔地扫过每一寸地方。

“啧,这院子脏成这样,怎么住人?你们两个废物,连地都不会扫吗?”(院中明明刚被惢心费力打扫过)。

“哟,这破屋里还有股子药味?怎么着,还当自己是主子,等着人伺候呢?告诉你,进了这里,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想死快点就首说!”

他刻薄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刀子,一刀刀割在惢心心上。如懿则往往充耳不闻,依旧痴痴地望着院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最恶毒的一击,来自“慎答应”阿箬。她虽位份不高,但顶着新宠(虽无人当真)的名头,又深知金玉妍等人乐见如懿受苦,便自告奋勇,充当了更首接的羞辱者。

一日,阿箬带着一个宫女,由王钦引着,趾高气扬地出现在冷宫院门外。她没有进去,只是隔着生锈的铁门,看着里面形容枯槁、穿着破旧囚服的如懿和惢心。

“哟,这不是咱们尊贵的娴妃娘娘吗?哦,瞧我这记性,现在该叫庶人乌拉那拉氏了!”阿箬的声音又尖又利,充满了小人得志的猖狂。

如懿木然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漠然地转开,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阿箬被这无视激怒,尖声道:“装什么清高!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连条狗都不如!” 她示意身后的宫女,将一包东西从门缝里塞进来,“念在昔日主仆一场,本小主心善,赏你们点好东西!”

那包东西滚落在肮脏的地上,散开——是几件沾满污渍、散发着浓烈汗臭和馊味的破旧宫女衣服!

“这可是本小主宫里刚换下来的!拿去洗洗补补,还能穿!总比你们身上这身破烂强!哈哈哈哈哈!”阿箬发出一阵刺耳的尖笑,“乌拉那拉如懿,你也有今天!好好享受吧!这冷宫的日子,长着呢!”

如懿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那深入骨髓的屈辱!她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冰冷的泥土里。但她依旧死死咬着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那双空洞的眼中,第一次燃起了熊熊的怒火!然而这怒火,转瞬又被更深沉的、对弘历的执念压了下去:“弘历哥哥……你看到了吗?她们都在欺负我……你什么时候来接我走……”

阿箬羞辱完,心满意足地扭着腰走了。王钦谄媚地锁好门,也跟着离开。

院内,死一般的寂静。惢心扑过去,想将那包污秽的衣服扔掉,却被如懿拦住。

“留着……”如懿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拆了……做补丁……或者……当柴烧……” 她的目光落在那些破布上,又缓缓移向腕间的玉镯,眼中的怒火渐渐熄灭,重新被那种病态的、自我麻痹的温柔取代,“弘历哥哥……我不怕……只要能等到你……”

风雪之夜。

破屋如同冰窖。稻草根本无法抵御严寒。如懿蜷缩在角落里,咳得撕心裂肺,每一次咳嗽都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呕出来,血丝染红了破旧的囚服前襟。她浑身滚烫,意识都有些模糊,却依旧死死攥着那只冰冷的玉镯,口中无意识地呢喃着:“弘历哥哥……冷……哥哥……”

惢心将自己身上唯一一件稍微厚实点的囚衣脱下,紧紧裹在如懿身上。她紧紧抱着如懿冰冷颤抖的身体,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听着主子痛苦的呓语,看着窗外呼啸的风雪,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如懿滚烫的额头上。

“主子……您一定要撑住……一定要活下去……”惢心低泣着,声音在风雪中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风雪更大了,无情地拍打着破败的窗棂。冷宫深处,两个被世界遗忘的灵魂,在绝望的寒夜里,紧紧相依,靠着那点微弱的体温和更微弱的、近乎虚幻的希望,艰难地抵抗着无边的黑暗与冰冷。而东西六宫的笙歌宴饮,暖阁里的熏香软语,仿佛来自另一个遥不可及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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