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档案室的霉味混着纸张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苏念的手指划过铁皮柜上斑驳的编号，指尖触到某处凸起的痕迹 —— 那是用指甲刻下的三叶草图案，和顾逸辰袖扣内侧的纹路如出一辙。顾逸辰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他西装左襟的双蝶胸针轻轻擦过她发梢，带来一丝熟悉的皂角香。
“根据院长说的位置，1998 年的档案应该在最底层。” 顾逸辰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他弯腰时，苏念看见他后颈渗出的薄汗，洇湿了衬衫领口。铁皮柜门拉开的瞬间，无数细小的尘埃在光束中飞舞，像极了他们这些年追逐的破碎真相。
泛黄的资助名单在两人面前展开，苏念的视线被第 17 页的焦黑痕迹吸引 —— 那里本该是 “顾明轩” 的名字，如今只剩边缘模糊的轮廓。但当顾逸辰小心翼翼地翻开下一页，一张泛黄的照片滑落出来，照片里抱着襁褓的护士胸前挂着工牌，日期栏清晰写着 “2003.3.17”。
“是他。” 顾逸辰的手指突然剧烈颤抖，指甲深深掐进照片边缘。苏念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襁褓中婴儿的手腕内侧，淡褐色的蝶形胎记在褪色的相纸上依然清晰可见。而领养人信息栏，“林明辉” 三个字用蓝墨水书写，边缘晕染的痕迹显示曾被反复涂改。
苏念感觉心脏猛地缩紧，喉咙像是被老槐树的根须缠住。她想起顾明轩总爱戴着蓝色针织帽，想起他在出租屋那晚说 “养父的手腕也有烫伤疤痕”，此刻那些碎片突然拼凑成完整的画面 —— 林明辉用烫伤掩盖自己与顾明轩相同的蝶形胎记，将本该属于顾氏家族的孩子据为己有。
“妈妈当年每周都会来孤儿院，” 顾逸辰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她在日记里写过，有个‘特别的孩子’需要保护，原来指的是明轩......” 他的袖扣发出轻响，又在中途停住 —— 这个拆解袖扣的习惯动作，此刻成了他克制情绪的方式。
苏念的指尖抚过照片里婴儿皱巴巴的小脸，那眉眼间隐约的轮廓，与顾逸辰少年时期的照片重叠。她突然想起新闻发布会上顾明轩举起的校徽，编号 “X2003” 在灯光下闪烁，原来早在二十多年前，命运就为三个孩子系上了纠缠不清的绳结。
档案室的老式座钟发出齿轮转动的咔嗒声，苏念看着顾逸辰将档案袋里的文件一一铺开。疫苗接种记录、体检报告、成长照片...... 每一张纸上都有林明辉的签名，字体工整得可怕，却在 “亲属关系” 栏刻意写着 “远房表侄”。
“先天性心脏病手术记录，2005 年 3 月 17 日。” 顾逸辰的声音突然拔高，“手术费来源 —— 林氏集团慈善基金。” 他的指节重重敲在文件上，“但妈妈的账本显示，那笔钱本该用于孤儿院的重建。”
苏念感觉后背发凉，她想起紫藤庄园下午茶时林悦的冷笑，想起那些刻着三叶草的珍珠饰品。原来林氏家族的每一步算计，都从偷走顾明轩开始。当她的视线扫过 “2010 年 3 月 17 日” 的记录时，呼吸几乎停滞 —— 那是顾母车祸的日子，同一天的备注栏写着：“孩子说想见顾阿姨。”
“他当时只有七岁，” 苏念的声音带着哭腔，“林明辉却让他......” 话没说完就被顾逸辰突然的拥抱打断。他的心跳声透过西装急促地传来，苏念闻到他领口沾着的硝烟味 —— 那是今早处理完珍珠工坊火灾留下的痕迹，此刻却与档案室的霉味混在一起，呛得人眼眶发酸。
“这不是你的错。” 顾逸辰在她发顶喃喃，手指却死死攥着那份被篡改的出生证明，“妈妈早就发现了不对劲，所以才会在遗嘱里反复提到‘三个守护者’......” 他突然松开手，文件散落的瞬间，苏念看见背面用铅笔写着半行字：“明轩的真实身份，藏在老槐树......”
当他们抱着档案准备离开时，院长匆匆赶来，怀里抱着个褪色的牛皮纸袋。“这是顾太太去世前寄存在我这里的，” 老人的声音带着颤音，“她说不到万不得己，不要打开。”
苏念接过纸袋时，感受到里面坚硬的棱角。顾逸辰己经迫不及待地撕开封口，一本皮质日记本和一个刻着三叶草的木盒滑落出来。日记本的扉页，顾母的字迹娟秀依旧：“致我的小辰，当你看到这些时，妈妈可能己经去守护星星了。”
“第 237 页。” 顾逸辰的手指快速翻动，纸页摩擦声像老槐树的呜咽。苏念看见他瞳孔猛地收缩，最后一页的字迹明显潦草许多，墨渍晕染成不规则的形状：“明轩的胎记，和小辰、念念一样，是蝶形的。如果有一天我遭遇不测，记得保护好他们。林明辉......” 后面的字迹被大片水渍覆盖，再也无法辨认。
木盒开启的瞬间，三枚校徽在夕阳下闪烁。“辰”“念”“轩” 三个小字分别刻在金属表面，边缘的齿痕与他们一首佩戴的校徽完美契合。苏念的玻璃罐在包里轻轻晃动，第 29 颗弹珠此刻突然变得滚烫，她想起林悦在离开前说的 “珍珠计划第三阶段”，想起珍珠工坊那场诡异的大火。
“这不仅仅是股权战争。” 顾逸辰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将三枚校徽拼合，在地面投出完整的三叶草阴影，“林氏想要的，是彻底抹去明轩的真实身份，还有......” 他的视线转向窗外的老槐树，树干上被火烧过的痕迹狰狞可怖，“他们害怕老槐树底下，藏着足以颠覆一切的秘密。”
当苏念将顾母的日记小心收进包里时，一张泛黄的便签飘落出来。上面画着老槐树的简笔画，树洞位置用红笔圈了三次，旁边写着：“1998.3.17，这里埋着开启真相的钥匙。” 而在便签背面，用铅笔写着一串数字：“03170317”—— 与顾明轩的校徽编号、顾母的忌日、甚至陈小雨的出生日期都有着微妙的关联。
顾逸辰的手机突然震动，是顾明轩发来的消息：“养父的书房里，有个带三叶草锁的保险箱。” 配图中，那个保险箱的锁孔形状，与他们刚刚发现的木盒钥匙完全一致。苏念的后背渗出冷汗，她想起陈小雨最新的画作里，三个孩子站在燃烧的老槐树下，树根深处隐约露出个铁盒，上面爬满荆棘状的藤蔓。
“我们得去老槐树那里。” 顾逸辰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他将三枚校徽紧紧攥在手心，金属边缘在皮肤上压出红痕，“但我担心......” 他顿住，视线扫过苏念苍白的脸，“林氏集团不会让我们轻易接近真相，珍珠工坊的火，或许只是个开始。”
档案室的灯突然闪烁，苏念感觉有阵阴风从脚边掠过。当灯光再次亮起时，他们刚刚整理好的档案袋里，1998 年的资助名单不翼而飞，只留下张字条，上面用红色记号笔写着：“好奇心会杀死三叶草。” 而在字条角落，画着个扭曲的蝶形图案，中间的褐色斑点，像极了正在滴落的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