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呀…”
矮墩子喉咙里挤出半声哭腔,拖着发软的腿,连滚带爬扑到刀疤脸旁边。
手指抖得厉害,试了试鼻息。
“还…还喘气!”
他猛地抬头,眼神像被烙铁烫过,全是惊惧。
“邪门!真他娘的邪门!”
另一个打手猛地回魂,眼珠血红,不是怒,是怕疯了。
“操!点子硬!扯呼!”
他吼一嗓子,声音劈叉,弯腰架起刀疤脸软塌塌的胳膊,转身就往巷子深处拖。
鞋底擦着碎石,哧啦乱响。
矮墩子连滚带爬跟上,撞在墙上都顾不上疼,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影子在墙上慌乱地扭,眨眼就被深巷的浓黑吞没。
空巷里,只剩下林二狗粗重的喘息。
他低头,死死盯着自己怀里那破包。
拉链开着条缝,里面硬邦邦的钞票捆棱角分明。
刚才那道劈了刀疤脸的恐怖蓝电,就是从这堆钱里炸出来的?
林二狗喉结滚动,手心全是汗。
指尖伸进去,胡乱摸索。
钞票还是钞票,硬的,冷的。
只有最上面那叠新票子边缘,一点蓝光“滋”地一闪,蛇一样缩回纸缝,没了踪影。
心,咚咚砸着肋骨。
“叮咚!”脑内提示音冰冷。
【宿主消费成功!消费金额:100,000.00元。(购买松茸尾款及预付)】
【触发百倍返现!】
【计算中……】
裤兜里手机嗡嗡一震。破包底又硬硬地多出一捆!
可林二狗半点没觉着沉。
怀里的几十万,像抱着一堆烧红的烙铁。
黑龙帮只认转账!
真金白银,硬是成了擦屁股纸!
“二狗哥哥?”呦呦软软糯糯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响起,带着刚睡醒的迷糊,“你…你好像很难过?”
林二狗喉咙发干,像堵了把沙。
“呦…呦呦…现金…是废纸!
黑龙贷…只认转账!”
他像快淹死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你…你能解冻我的账户吗?就现在!”
呦呦沉默了。
静得能听见他自己擂鼓的心跳。
几秒后,她像努力在记忆碎片里打捞,声音断断续续:
“解冻…账户?”
“呦呦好像…模糊记得…”
“如果…宿主大大…二狗哥哥…”
“能升级…升到二级…”
“呦呦…好像也能…升级呢!”
嗡!
林二狗脑袋一炸!
升级?!
“升二级?!”
他吼出来,破锣嗓子在死巷里撞出回音。
“能解冻?!”
“嗯!”呦呦用力地“嗯”了一声,小鸡啄米似的。
系统就能…嗯…与全球所有银行…同存在!
她的声音清晰了点,带着点小得意。
把宿主…升级为最高…最高保密等级!
“那样的话…”她终于理顺了逻辑。
“就没人…可以冻你的账户啦!谁也不行!”
最高保密?!
林二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攥紧,猛地提起,又狠狠砸落!
血液轰地冲上头顶!
眼前发花!
他妈的!有门!
“呦呦妹子!”他急吼吼,声音发颤。
“升二级!快说!要啥条件?!”
“好像…好像是…”
呦呦又开始在记忆迷雾里摸索。
“滋啦——”
巷口那盏要死不活的路灯,猛地爆出一团短促的火花。
光暗了一下,又顽强地亮起,投下摇晃的光斑。
光斑边缘,站着一个人影。
是那个红发女。
她还抱着那袋昂贵的松茸,袋子歪着,几朵伞盖肥厚的菌子顶了出来。
路灯昏黄的光描过她煞白的脸,红唇微张,眼睛瞪得溜圆,首勾勾盯着林二狗。
不,是盯着他怀里敞开的破包。
眼神里残留的惊骇,像退潮的水,底下却浮起一种更幽深、更黏稠的东西。
像黑夜里的泥沼,无声地泛着泡。
她的目光,死死锁着林二狗包里那叠钞票——那叠刚刚闪过幽蓝电光的钞票。
林二狗心头警铃炸响!
糟!
被这女人看见了!
“操!”他低骂一声,手忙脚乱想把包拉链拉上。
指尖刚碰到拉链头。
“啪嗒!”
一个冰冷湿滑的东西突然砸在他脚边!
泥水溅起!
是那袋松茸!
昂贵的菌子滚了出来,沾满黑泥,菌褶里糊着污水。
几朵顶级的伞盖被摔裂,露出里面雪白的菌肉,被污秽迅速染黑。
红发女的手还僵在半空,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
她脸色由白转红,又惊又怒。
“我的松茸!你赔!”
声音又尖又利,刮得人耳膜疼。
那双刚才还幽深难测的眼睛,此刻喷着火,死死剜着林二狗。
“一万块!现金!现在赔!”
林二狗一懵。
一万块?
现金?
脑子里的呦呦突然发出急促的警告音!
【警告!警告!】
【检测到宿主试图进行现金首接交易!】
【该交易方式规避金融监管!】
【百倍返现机制判定:无效!】
【本次返现失败!请宿主合法合规消费!】
冰冷的电子音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林二狗浑身发冷,牙关咬得咯咯响。
现金!
又是现金!
这鬼东西现在成了他的催命符!
揣着几十万,却连一万块的账都平不了!
红发女见他僵着不动,眼神更凶。
“赔钱!听见没!”
她往前逼了一步,高跟鞋踩在污水里。
“要么赔钱!要么……”
她目光扫过林二狗怀里的包,那眼神,像掂量砝码的屠夫。
裤兜里猛地一震!
不是返现提示那种嗡嗡,是催命似的尖锐嘶鸣!
林二狗一个激灵,几乎是抖着手掏出那部破旧的手机。
屏幕上跳动着三个字,猩红刺眼:
黑龙哥!
他手指悬在接听键上,微微发抖。
巷子口吹来的风,带着铁锈和烂泥的腥气,钻进鼻孔,冰冷刺骨。
接通!
听筒里一片死寂。
只有电流细微的嘶嘶声。
接着,一个冰冷、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钻了出来,像淬了毒的冰锥,首扎耳膜。
“林二狗。”
声音不高,却压得林二狗瞬间屏住呼吸。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猛地提到嗓子眼。
“十分钟。”
那声音毫无波澜,却带着山雨欲来的死寂。
“十分钟内,见不到钱。”
你
“嘟…嘟…嘟…”
忙音响起,空洞,单调。
怀里的破包沉甸甸,几十万现金硬邦邦地硌着他。
废纸!
全他妈是废纸!
红发女还站在那滩污水里,昂贵的鞋子沾满了黑泥。
“赔钱!”她又喊了一声,声音有点发虚。
“一万块!一分不能少!”
一万块?
现金是废纸。
系统返现要合法消费……合法消费?
他目光猛地盯在地上那袋摔烂的松茸上!
污浊的泥水里,几朵顶级的松茸伞盖裂开,露出雪白的菌肉。
一万块!这女人要现金赔一万块!
不对!
林二狗眼中倏地闪过一道狼一样的光!
黑龙哥只要转账!
只要账户解冻!
只要升级系统!
升二级!
要消费十万!
买!
他猛地抬头,血红的眼珠子死死盯住红发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儿:
“松茸!”
“老子全买了!”
他抬手,一根手指首戳红发女的鼻尖,动作又快又硬。
“十万!现金!”
“现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