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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禾的声音带着哭腔，手里的长鞭都在发颤，显然是急坏了。
“怎么回事？”钟安之瞬间清醒，抓过外套披上，“你们不是只在外围探查吗？”
“我们确实没深入。”青禾抹了把脸，血渍混着泪水在脸上画出痕迹，“可不知怎么就被墨老鬼盯上了，他的蚀灵诀太厉害，怨煞之气凝成的黑蛇根本挡不住……赵猛为了护我，故意引开他，结果被抓进了血雾谷。”
她从怀里掏出一块染血的令牌，是赵猛的“万法令”，上面还沾着黑色的粘液——是怨煞之气腐蚀的痕迹。
钟安之捏紧令牌，指尖冰凉。墨老鬼果然能操控煞力，比他们预想的更棘手。
“阁主知道了吗？”
“我刚从阁主那过来。”青禾咬着唇，“阁主说，不能因为赵猛一个人，毁了整个计划，让我们按原计划行事，等毁掉祭坛，再想办法救他。”
这话虽理智，却像针一样扎在心上。钟安之眼前闪过赵猛拍着他肩膀大笑的样子，那个总爱说“咱们是自己人”的糙汉，此刻却成了计划里可以被牺牲的“代价”。
“不行。”钟安之猛地摇头，“祭灵日献祭的修士里，肯定有赵猛。如果我们按原计划动手，他会被当成祭品，活生生炼化进血灵柱！”
守界残卷上记载过血灵柱的献祭过程，被当作祭品的修士会在怨煞之气中受尽折磨，灵力被抽干，骨头被碾碎，最后连魂魄都要被血灵柱吞噬，永世不得超生。
“可我们救不了他啊！”青禾红了眼，“血雾谷现在肯定戒备森严，别说救人，连靠近都难！”
钟安之没说话，走到案前，重新铺开地图，手指在血雾谷的位置快速滑动。祭灵日的流程、守卫换班的间隙、九绝锁魂阵的破绽……无数信息在他脑海里交织，渐渐形成一个冒险的计划。
“有办法了。”他抬起头，眼神亮得惊人，“但需要你配合。”
“你说！”青禾立刻凑过来，“只要能救赵猛，让我做什么都行！”
“祭灵日当天，你和阁主按原计划在谷外制造混乱，吸引大部分守卫的注意。”钟安之指着地图上的三个阵眼，“我先去枯骨林和怨煞池，毁掉两个阵眼，故意惊动守卫，让他们以为我要从西南角潜入。”
“然后呢？”
“墨老鬼肯定会亲自去西南角拦截。”钟安之的指尖移向祭坛后方的黑石台，“这时，我绕去正北阵眼，毁掉最后一个阵眼，趁阵法失效的半个时辰，潜入祭坛，先救赵猛，再毁血灵柱。”
青禾的眼睛也亮了：“声东击西？这招妙！可……你一个人应付得过来吗？墨老鬼可是金丹长老！”
“守界残卷能暂时屏蔽他的感知。”钟安之摸出匿灵珠，“而且他修炼蚀灵诀，神智本就有缺，只要我速度够快，他未必能追上。”
他顿了顿，看向青禾，语气郑重：“但这需要你和阁主把动静闹大，越大越好，最好让流云宗以为万法阁要全面进攻，这样他们才会把主力调去谷口，给我争取时间。”
“没问题！”青禾重重点头，“我这就去告诉阁主，让他加派人手，保证把谷口搅得天翻地覆！”
看着她风风火火跑出去的背影，钟安之深吸一口气，将地图折好贴身收好。他知道这个计划有多冒险，一步错，就是万劫不复，但他别无选择。
守界者的责任，不仅是守护界裂缝，更是守护身边的人。
他走到窗边，看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祭灵日，到了。
辰时三刻，血雾谷外。
流云宗的修士穿着统一的灰袍，手持法器，沿着谷口的山道排开，脸上带着肃穆，却掩不住眼底的贪婪——祭灵日献祭后，血灵柱会溢出少量怨煞之气，能让他们的蚀灵诀精进几分。
谷口内侧，三座高台依次排开，中间高台上坐着一个黑袍老者，面容枯槁，眼睛里没有瞳仁，只有一片浑浊的血红，正是墨老鬼。他的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黑雾，连阳光都照不进，让周围的修士下意识地保持距离。
“时辰快到了，带祭品。”墨老鬼的声音像两块石头在摩擦，沙哑刺耳。
两个筑基修士押着一队囚徒走了过来，共九人，都是被抓来的修士或凡人，手脚被怨煞链锁着，灵力被封，脸色惨白。赵猛就在其中，他的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被打断了，却依旧梗着脖子，眼神凶狠地瞪着墨老鬼。
“墨老鬼，你个缩头乌龟，有本事单挑！”赵猛啐了一口，“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算什么本事！”
墨老鬼根本没理他，只是对身边的修士道：“按老规矩，先祭阵眼，再祭血灵柱。”
就在这时，谷外突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
“万法阁在此，流云宗的邪祟，出来受死！”
“为枉死的修士报仇！”
青禾的声音清亮，带着土灵根的灵力，在山谷间回荡。紧接着，无数道灵光从谷外的密林里射出，砸向流云宗的防线，土墙、巨石、火焰……各种法术交织在一起，瞬间打乱了谷口的阵脚。
“是万法阁！他们真的敢来！”流云宗的修士乱了阵脚，纷纷祭出法器抵挡。
墨老鬼的眉头皱了皱，浑浊的眼睛看向谷外：“一群跳梁小丑。”他对身边的金丹长老道，“你带五十人去守住谷口，别让他们进来。”
“是！”另一位长老领命，带着修士冲了出去。
墨老鬼的目光扫过剩下的守卫：“加强警戒，祭灵仪式继续。”
他没注意到，在他转身的瞬间，一道灰影借着混乱，像狸猫一样溜进了谷侧的密林——正是换上流云宗服饰的钟安之。
匿灵珠藏在袖中，散发出淡淡的黑气，完美掩盖了他的五灵根气息，连墨老鬼的怨煞感知都没能察觉。
钟安之屏住呼吸，借着树木的掩护，快速向枯骨林移动。林子里果然有蚀骨蚊，通体漆黑，指甲盖大小，被叮一口就会留下一个血洞，疼得钻心。
但他早有准备，将守界残卷的微光凝聚成一层薄盾，蚀骨蚊一靠近就被弹开，根本伤不到他。
很快，他就看到了枯骨林中央的阵眼——一根刻满符文的石柱，柱底埋着一具修士的骸骨，正散发着怨煞之气，滋养着阵法。
钟安之没有犹豫，将金灵根的灵力注入指尖，凝聚成一把寸许长的光刃，猛地刺向石柱的符文衔接处！
“咔嚓！”
石柱裂开一道缝隙，怨煞之气喷涌而出，又很快消散。正东阵眼，毁了。
几乎在同时，谷口传来更激烈的打斗声，显然青禾他们收到了信号，加大了攻势。
钟安之不敢停留，转身冲向西南的怨煞池。池里的水漆黑如墨，泛着腥臭，池中央立着第二根阵眼柱。他故技重施，用土灵根的灵力凝聚出一块尖石，掷向阵眼柱的底部——那里是怨煞之气最薄弱的地方。
“轰隆！”
阵眼柱倒塌，怨煞池的水剧烈翻滚，却没能溅到钟安之身上——守界残卷的微光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西南阵眼，也毁了。
“有人毁阵眼！在西南方向！”
流云宗的喊声从远处传来，显然是发现了动静。钟安之嘴角勾起一抹笑——计划的第一步，成了。
他转身，不再掩饰行踪，故意朝着西南角的缺口跑去，吸引守卫的注意。果然，十几个筑基修士朝着他的方向追来，喊杀声越来越近。
而此时的墨老鬼，正站在祭坛前，看着躁动的血灵柱，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杀意：“雕虫小技。”
他对身边的修士道：“看好祭品，我去去就回。”
话音未落，人己化作一道黑雾，朝着西南角追去——他果然亲自来了。
钟安之看着黑雾越来越近，非但没慌，反而加快了脚步，绕着山道往正北的黑石台跑。墨老鬼的速度极快，黑雾几乎要贴到他的后背，怨煞之气的冰冷触感让他的皮肤阵阵刺痛。
但他知道，自己必须撑到黑石台。
离黑石台还有最后百丈时，钟安之突然转身，将守界残卷的微光凝聚成盾，同时将五灵根的灵力全部注入匿灵珠！
“嗡——”
匿灵珠爆发出刺眼的黑光，竟短暂地挡住了墨老鬼的黑雾！
“嗯？”墨老鬼的声音带着惊讶，显然没料到他还有这手。
就是这短暂的停顿，钟安之己冲到黑石台前，光刃脱手而出，刺向最后一根阵眼柱！
“不！”墨老鬼怒吼着，黑雾加速袭来。
但己经晚了。
“咔嚓！”
第三根阵眼柱裂开，九绝锁魂阵的光芒瞬间黯淡，整个血雾谷的怨煞之气都开始躁动，像失去了束缚的野兽。
正北阵眼，毁了！
钟安之没有回头，借着阵法失效的混乱，像离弦的箭，冲向祭坛的方向——那里，赵猛和其他祭品还等着他。
墨老鬼的怒吼在身后回荡，却被谷口的打斗声和阵法失效的轰鸣掩盖。
钟安之的眼里只有一个目标：祭坛中央的血灵柱，和柱子下被绑着的赵猛。
半个时辰的时间，从现在开始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