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楠垂眸看他扯着自己衣角的手,几秒后转身站定在车前,冷冰冰的看着陆钦。
在陆钦开门后,劲劲依旧全是脾气的上车了。
路上岑楠没说话,陆钦也没说话。
车到深海大酒店门口停下。
这不是张謇名下的酒店。
岑楠瞳孔闪烁几秒,没说。
回房间洗了澡让陆钦带自己去买衣服。
深海是旅游城市。
商场里的地标图多得是。
岑楠在换上裙子后朝地标图上扫了眼。
闹着要去深海的空中旋转餐厅吃日料。
岑楠不怎么挑食。
但是唯独不喜欢吃日料。
不等陆钦思考,岑楠开始蹦跶了,非要去,必须去。
陆钦带岑楠去了。
出电梯后岑楠要去洗手间,让陆钦去点菜,她出来就要吃。
不过几分钟的功夫,陆钦去门口等,却迟迟没等到。
找人进去找人。
岑楠不见了。
岑楠在来深海前,细细的查了张謇现在可能有的产业。
她牢记于心。
第一站选的就是张謇可能在的酒吧。
酒吧在深海市中心,人潮很多,可以隐藏。
而距离酒吧最近的就是那家日料店。
岑楠顺着消防楼梯下去。
直接钻了进去。
直奔吧台正中央。
哗啦一声脆响,扬手把吧台上全部酒水都砸了。
她看向围上来的黑衣大汉。
冷声环胸高高在上:“我是岑楠,我要见!”
岑楠一字一句从齿缝中挤出字:“张本生!”
岑楠下飞机后让陆钦带自己去买了衣服。
没有人比她再能撑得起八万一条的高定小香裙,带钻的高跟鞋,爱家的奢侈品包。
岑楠生来就带着千金大小姐的气场。
认真打扮了。
光彩夺目到耀眼。
她公然砸了酒吧的场子,态度冷凝,明显的来者不善。
却因为通身贵气,没人敢动她分毫。
犹豫片刻。
找负责人把电话打出去,“张总,有位小姐找您,叫岑楠。”
电话对面停顿良久,启唇,“恭敬伺候着。”
岑楠被请到了后间的包厢。
坐下等了不过半小时,包厢门从外面被打开。
张謇走近,手插兜站在门口和环胸翘脚坐着的岑楠对视,半响后莞尔一笑:“南小姐好。”
岑楠的脚放下,站起身环胸走近,距离一步之遥后停住,“我爸的骨灰……”
岑楠眼圈微微泛红,却很平静,“是你扬的吗?”
张謇没答,从怀里掏出包烟,取出一根叼在嘴里,噙着烟含糊道:“钦爷呢?”
“我爸的骨灰是你扬的吗?”
“你在这,钦爷没理由不在,他来深海了吗?”
“我爸的骨灰是你扬的吗?”
“什么时候来的,钦爷为什么不给我打……”
啪的一声。
岑楠扬手给了他一巴掌。
张謇偏了偏脸,几秒后咬着烟头回眸,定定的看着冷下脸的岑楠。
岑楠开口:“我爸的骨灰是你扬的吗?”
张謇扯了扯领带,把烟头取下,几秒后突兀的笑了笑,“我这两年一直在打听你和岑蹇明的消息,但是钦爷围的密不透风,我什么都打听不出来,不知道岑蹇明是生是死,是好亦或者是不好……”
张謇蓦地朝前一步,俯身和岑楠对视,眼底幽冷一片,“瞧你现在和从前一样的无法无天,是不是说明,岑蹇明过得……”
张謇凑近她耳边低语:“很好啊。”
岑楠侧目,和他幽冷隐带杀气的眼神对视,“我爸的骨灰,是你扬的吗?”
张謇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几秒后说:“不是。”
岑楠沉静的看着他,启唇,“你撒谎。”
岑楠偏脸,呼吸和他几乎交错,她定定的看着他,“就是你,张本生。”
岑楠在知道张謇是张本生后,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她父亲的骨灰,到底是谁扬的?
她脑中徘徊不定。
一会是陆钦,一会是张謇。
但其实张謇的占比远比陆钦大了太多太多。
岑楠断定是张謇。
否则怎么会那么巧合,在那个地方。
“就是你,不是陆钦!”岑楠手掌和成拳,重复,“是你,不是陆钦!”
岑楠眼底隐隐的像是带了水汽,她没问为什么对你下手的是岑蹇明,你却要迁怒我的父亲。
只是反反复复的求证。
就是你,不是陆钦。
张謇看她许久,蓦地伸手。
手肘抵着岑楠的肩膀朝后,直接把人抵到墙面。
砰的一声,岑楠的后脑重重的撞在墙壁上。
下一秒。
岑楠的瞳孔前一寸,定格了一个猩红的烟头。
烟头烟雾不断,距离岑楠长而卷曲的睫毛近在咫尺。
岑楠隐约能闻到自己睫毛被熏腾到泛起了焦灼味道。
却像是没闻见,也像是没看见要灼瞎她眼睛的烟头,声音发沉,隐带狠辣,“是你!”
岑楠一字一句从齿缝中挤出字:“是你。”
岑楠说:“不是陆钦!”
岑楠和陆钦过不去的结。
最大的就是死去父亲的骨灰。
这代表的不只是岑楠的亲人死后体面被撕毁,安宁被打扰。
还代表陆钦对岑蹇明的恨太浓郁。
死人他尚且这般对待。
还活着的她呢?
岑楠父亲骨灰事件,对岑楠来说。
代表的还有,陆钦不可能爱上她。
现在对她的好就和从前一样,全都是假的。
岑楠手掌握成拳,“是你因为对岑蹇明的恨,而去侮辱我的父亲,不是陆钦,不是陆钦,不是陆钦!”
岑楠怒目瞪着张謇:“是你!”
岑楠声音巨大到在豪华包厢里漾起了一阵阵的回声。
张謇定定的看着。
半响后松手,把燃烧到尾声的烟头掐灭在掌心里。
许久后抬眸,对岑楠笑笑:“不是扬,是倒。”
岑楠怔愣住。
张謇耸肩,没了从前的沉默和冷峻,很随意,甚至带了点得意的说:“扬了会有点跑到外面,这样不好,也不对,他该有的结局是全数进下水道,一丁点,都不能剩。”
张謇仰头,蓦地轻轻的呼出口气,“你知道我倒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他睁眼,定定的看着天花板,像是怀念的说:“我在想,这样,是不是就相当于,他和我从前一样,被关在那个下水道里,闻着它的恶臭,喝着它的污水,吃着里面的油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