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茁把锅一刷,添水准备焯排骨。
一个小时的工夫,方茁做出了两菜一汤.
这么好的菜,几个人啤酒都不喝了,围着一盆排骨狂啃。三个人表现的就跟一年没吃过肉一样,筷子一个比一个快,牙口一个比一个好,看几个人碟子边的骨头,谁也没比谁少。
一大盆的排骨啃完以后,木须鸡蛋几乎一口没动,这时罗子起身把热在锅里的大馒头拿了出来,一人拿着一个。吃馒头之前每个人都先喝了半碗柿子汤,然后朝着那盘木须鸡蛋下筷子,他们吃饭不像打仗,而像抢,不多时几个人都心满意足的靠在椅子上摸着肚子。
这是都吃饱了。
方茁回屋休息,厨房里面的活就交给了他们三个。
三个人没有怨言,默默地把厨房收拾了出来,就连几日未到的垃圾桶也都给倒了。
做完这些以后,罗子神神秘秘地拉着毛柒和小磕巴去了他家。
“柒儿,咱们两家离的太近了,这孩子得抓紧送走,不然迟早得露馅。”
看着床上比耗子大不多少的小孩,毛柒问:“男孩女孩呀,这两天我进城给他找人家去。”
罗子自然也不清楚,他问小磕巴:“男孩女孩呀?”
小磕巴摇摇头:“不知道呀。”
“你从昨天晚上照顾他到今天,你不知道他是男是女?”
小磕巴没好气地说:“你们也不想想他是什么人生的,我还看他是男是女,我都怕他咬我一口。”
罗子也不磨叽了,刷的一下揭开小被子,单手抓起熟睡的小孩看了一眼,然后说道:“和我们几个长的不一样,应该是个女孩。”
小磕巴道:“女孩好呀,女孩好送人,搞不好收养的人家还会你们给五块钱呢。”
“还五块钱,这么点个小孩能送出去就是万幸,这玩意能不能养活都不一定。”
罗子有点犯愁,他把小孩放回到床上,又用小被子随意地给盖上了。
小磕巴看了看那根本不被重视的小孩说:“送人之前得给这小孩买件衣服吧。”
罗子斩钉截铁地说:“都要送人了,还添置什么衣服,谁收养谁买吧,总之我是不能往他身上搭钱了。”
小磕巴道:“罗子,你也太抠了,总不能让一个女娃娃光屁股吧。”
罗子轻哼一声,“要是没有我和毛柒,这孩子什么猴年马月能生出来还不一定呢,搞不好,时机成熟,在那女尸的肚子里面就成了鬼了,还能在我这床上这样惬意地躺着?”
小磕巴道:“那也得给他弄身衣服穿上,这毕竟是个女娃娃。”
罗子脑子一转,对毛柒道:“你不是会上鞋嘛,你懂针线活,你给这个小孩做一身衣服穿上得了,这样咱俩都能省下点钱。”
毛柒不满地说:“罗子,你怎么回事呀,我就会修个鞋,你以为我全能什么都会呐,再说上鞋和做衣服是一回事吗?那做衣服是细活,也不是用上鞋的锥子缝呢,那得用缝纫机。”
“有,有,缝纫机我家有。”说话的是小磕巴。
毛柒没好气地道:“你添什么乱呀?你家有没有缝纫机我还不知道嘛。”
“真有,我爸妈进城收废品收的,我现在就回家里扛来,五成新,五十块钱就卖给你,你的那台报废的自行车就值十一,你再给我三十九,我这就回家把缝纫机扛来。”
“靠,一件小孩的衣服有两块钱够了,五十块钱我买个缝纫机做什么?我一个大男人用的上那东西吗?”毛柒显然不同意。
“怎么用不上,就这小孩,要是送不出去,你俩不得养着呀,要是养着她,那以后要做的衣服可多了。”小磕巴一心想把家里的那台五成新的缝纫机卖给毛柒,赚点私房钱。
罗子一巴掌拍在小磕巴的后脖颈子上,“啪”的一声,力道还挺大的。
“你打我干什么呀?”
“不爱听什么你说什么,这孩子有鼻子有眼的,怎么就送不出去。”
“我可不是吓唬你们俩,我要是想抱养也不抱养这样的,这跟个耗崽子一样,谁不担心回家养不活呀,养两天半就死了,晦气不晦气。”
罗子被小磕巴说的及其烦躁,要是那样可就砸手里了,他随手掏出四十块钱递给了小磕巴,“把你家的缝纫机搬来吧。”
小磕巴笑呵呵地从兜里掏出一块钱塞到罗子的手里,“等着,我这就回家去扛。”
小磕巴一走,毛柒和罗子都盯着床上的那小孩发了愁,这孩子真是太小了,小的让人可怜。
毛柒担忧,“这要是送不出去可怎么办呀?”
罗子宽慰道:“放心,肯定能送出去,明天我也去城里,给他找下家。”
十多分钟,缝纫机就被小磕巴给扛来了。
毛柒无精打采的开口道:“我不会用缝纫机。”
小磕巴从兜里掏出两轴线,我知道怎么用,这就是我帮忙修的,可简单了一学就会。
一个不懂的人,倒是教会了毛柒踩缝纫机。
毛柒坐在缝纫机前烦躁地说:“没有布呀,明天去城里买块布回来再做吧。”
罗子坚决不同意:“绝对不能再往这个小孩身上投钱了,顶多再给他买一包奶粉。”
其实被小磕巴刚才那样一说,罗子心里也暗暗地打鼓,也琢磨这孩子一时半会儿的送不出去怎么办,顶多搭一包奶粉吧。
小磕巴怕这两个人把缝纫机退货,就提议:“找点破旧不要的衣服,给她改改。”
罗子从自已的柜子里面扯出一件准备当抹布的背心子扔给了毛柒,又递给了毛柒一把剪刀,毛柒不负众望,给小孩做了一身和尚服。
罗子把衣服给小孩套上,岂止是不合身那么简单呀,“大了点,不过没事,她还得长呢。”
小磕巴笑的直不起腰:“哈哈哈哈,这衣服她得长到明年才能正好吧。”
毛柒嘟囔一句:“我就说我不会做衣服,非逼我做。拿过来,我再改改。”
“还改什么呀,一会我师父就睡醒了,找不着人该来这里喊咱们几个了。”
做了错事的人最心虚,毛柒回去都没进院,把自已修鞋修车的那些家伙事儿往大门口一搬,小红围裙一戴,小广告牌一支,继续修那只没有修好的破皮鞋。
小磕巴坐在一边看着毛柒干活。
“小磕巴,你都三日没上班了吧,修车的老板不说你吗?”
“往我家里打电话催我了。”
“那你还不回去,怎么说也是城里赚钱。”
小磕巴拍拍腰包道:“能有大师哥和罗子他们赚钱吗?罗子其实说的对,那修车的老板见我嘴不利索就白使唤我,我早就不想干了。”
毛柒开始用锥子一针一针地上鞋,“不干修车干什么呀,你干的那个肯定比我这个有发展。”
“什么发展,以后开汽车修理部吗?”
毛柒看了一眼小磕巴,神色认真地说:“那个可赚钱了。”
两个没见过大钱的人,看什么都像赚大钱买卖,看什么都眼热。
眼看着毛柒手里的这双鞋就要修好了,罗子站在屋门口喊了一声,“毛柒进屋画符。”
毛柒甩甩自已发酸的肩膀,又捶打两下自已的腿,气哼哼地道:“真是没好了,踩完缝纫机我修鞋,修完鞋我还得给他们画符纸,这赚钱不给我花也就算了,想跟着他们出去一趟也不带我。”
小磕巴道:“不就是河套子吗,咱俩骑自行车去看看热闹也一样。”
毛柒使劲一点头,“行,只要他们一出发,我们就跟上。”
小磕巴道:“不过柒儿,你也得给我弄个法器,你看我这几日就是吃了没有法器的亏了。”
“你亏什么,你的口痴都好了,出去一趟还赚了五百,你看看我,跟罗子接了第一个活赚了一百五。”
“一百五也不少呀。”
“是不少,可是你看看罗子床上的那小孩,要是送不出去,有多少个一百五也不够赔的,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这小孩要是真砸在我和罗子手里可怎么办呀?”
小磕巴道:“别愁,明日去城里让大家帮忙问问,肯定能送出去。”
“对对对,修理部的老板认识的人多,你让他帮忙问问,这孩子不能再放罗子家了,会被发现的。”
小磕巴道:“我还愁呢,我妈这两日找我要大黑呢,说孙叔做怪,她要用狗壮胆子。”
毛柒夸了一句小磕巴家的大黑狗,“你家的大黑是不错,很有灵性,要不是它昨晚拦着,我们两个冒冒失失的给孙叔开了门,估计就着了孙叔的道了。”
“毛柒——”
“来了来了。”见罗子催他,他只得三步并做两步的往回跑。
进屋等着他的无非是一碗朱砂,一沓黄纸,还不如在门口修鞋晒太阳惬意呢,但是上面有他奶奶还有方茁和罗子压制着他,这么多年他都没能反抗过,此时也是一样,只能亦步亦趋任劳任怨给他们几个做牛马。
毛柒这边卖力地写着黄符,小磕巴就偷偷的往自已的兜里揣了几张。
毛柒道:“通过我上次的经验,入水以后,最好使的就是五帝钱,这些符纸遇水一泡毛用没有。”
“没用你费劲巴拉的写这个做什么呀。”
“水上面有用呀,这平时还得用呢,像我们这样的家庭里面,少了什么都不能少了符纸这东西,不论你在哪个抽屉随便一拉,我们家都有这东西。”
“你说的这倒不假,可是你家的五帝钱都在哪里放着呢,我去偷两枚。”
“你去我方哥的屋子里面,他五帝钱最多,罗子没有就去他屋子里面偷,方茁哥有钱,他舍得买,我有时候也去他房间里面偷两个,不过那东西最好别浪费,你找个绳子拴上,反复用。”
小磕巴想了想觉得还是算了,“我还是不去了,等你去偷的时候给我顺两枚出来。”
“那你可得等一会儿了,我这些都得写完才能交差。”
小磕巴想了想又道:“你家有没有多余的鞭子,就是罗子手里的那种。”
“呵呵,你这脑袋是怎么想的,我都没有,你还想有,再说,在水里面,水的阻力很大,什么武器都会减缓速度,鞭子根本不好用。”
小磕巴道:“你不懂,我就是想有一条鞭子。”
毛柒随手把自已的那个斜挎包拿到自已的面前,从里面找到一根自行车的车链子,“鞭子没有,链子有一条,打人打鬼都比较有劲,喜欢可以送你,我试过了,有法力。”
“毛柒,不是我说你,你这也太寒碜了,你可是出自风水世家,你就拿个自行车的链条糊弄事,出去不够丢人的呢,再说了,你这东西根本甩不起来,弄不好还会把自已抽了。”
毛柒又把车链子收回自已的包里,“要饭还嫌馊,甩不起里是你不会甩。”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就到了下午三点半。
白鑫凤从自已的房间出来了,她对方茁和罗子道:“时间差不多就出发,早点去,先观察一下,太阳一落山就下手,该带的东西都带上。”
“师父,东西都装到车上了,我们现在就可以走了。”
毛柒和小磕巴竖着耳朵在毛柒的屋子里面偷听,车刚开走,他们就背上包,推上自行车跑了。
不足三十里地的路程两个人骑了一个钟头才到,到了的时候已经满头是汗衣服也湿透了,同时村子里面的很多人也来看热闹。
在岸上忙着的罗子突然看到他们,先是一愣,然后朝着他们偷偷地摆摆手,示意他们两个赶快躲起来,别让他师父和他大师兄看见。
于是两个人跟做贼一样,躲躲闪闪地藏在人群的后面。
在场的人都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与其说是来看热闹,还不如说是来给白奶奶他们助阵的呢,有太阳的时候大家不怕,这太阳一落山,大家就有些人心惶惶了,就怕从水里蹿来个什么把他们拖进水里。
方茁在船上检查一圈,然后对岸上的白鑫凤道:“师父,我带着罗子下去捞人,您在岸上等着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