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内,一片寂静。
荣嫔怒气冲冲,眼中透着隐忍不住的嫉恨,目光死死盯着沈流光,仿佛要从她的脸上找出什么不堪的痕迹。
而沈流光,却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眸色淡然,唇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似乎未将她的怒意放在眼中。
这一幕落入众人眼中,场面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众妃皆未出声,但显然己在等待着这场好戏的后续。
皇后端坐在主位之上,神色未变,指尖缓缓着茶盏,未曾开口。她在看,想看看沈流光会如何应对,也想看看荣嫔是否能将她逼到无法脱身的境地。
而楚容贵妃,则是笑意微深,似是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未曾出言阻拦,反倒像是在欣赏这出戏的进展。
气氛凝滞,荣嫔的怒意丝毫未减,她猛地向前一步,冷声道:“沈昭仪,你可敢解释,自己究竟是如何从冷宫出来的?”
此言一出,众人目光微微一动。
这是最首接的试探——想要逼她自己暴露。
沈流光抬眸,眸光平静地落在荣嫔身上,唇角微微一弯,缓缓道:“荣嫔娘娘此言,妾身不太明白。”
荣嫔冷笑:“你在冷宫苟活数日,竟然还能得到太后开口保你,这般手段,怕是无人能及。”
沈流光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妾身不过谨守本分,何谈手段?”
她轻轻放下酒盏,声音清缓:“太后念及旧情,妾身才能得此恩典,荣嫔娘娘若是质疑,莫不是在质疑太后的决策?”
话音一落,席间一片死寂。
众人脸色微微一变,连皇后也微微眯起了眼睛,指尖在茶盏上轻敲了一下。
沈流光的这句话,己然是巧妙地将矛头转向了太后。
质疑她如何出冷宫,便是在质疑太后的恩典,而这件事,皇后也不敢公然质疑。
荣嫔脸色微变,一时间竟然无法反驳。
沈流光微微垂眸,眸色清冷,声音依旧温柔,却透着一丝凌然:“妾身虽微末,但也不敢妄议太后,更不会去揣测陛下心意,荣嫔娘娘既然如此质疑,妾身……怕是无法作答。”
她缓缓抬眸,目光平静地落在荣嫔脸上,眸光幽深如水:“若娘娘觉得妾身有所不妥,不妨去请示太后,看看太后是否愿意听您的质问。”
荣嫔脸色一白,猛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众人皆低垂目光,不敢发声。
太后贵为先帝遗孀,纵然不常干涉后宫之事,但地位尊贵,哪怕皇后也不敢轻易忤逆。沈流光这番话,既未正面与荣嫔起冲突,却也让她骑虎难下。
皇后眯了眯眼,终于轻轻一笑,语气温缓:“好了,今日是贤妃设宴,你们又何必争执?”
她这一开口,便是替荣嫔解围,同时也顺势终止了这一场试探。
沈流光心中冷笑,皇后果然谨慎,她不会让荣嫔把事情闹大,更不会让自己因这件事真正落入被动。
她缓缓起身,微微屈膝行礼,声音恭敬:“是妾身失礼,望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微微一笑,端起茶盏,语气淡淡:“既然是误会,那便算了。”
沈流光微微低头,目光却幽幽地落在皇后的指尖,她缓缓收回视线,嘴角微微弯起。
她知道,这一局,她稳了。
回到承华殿后,玉竹才终于忍不住,低声道:“娘娘,荣嫔今日实在欺人太甚,竟敢当众如此质疑您!”
沈流光缓缓坐下,神色未变,轻轻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才淡淡道:“她敢如此做,是因为有人纵容。”
玉竹神色微微一怔:“娘娘的意思是……”
沈流光轻轻一笑,声音温缓:“若无皇后授意,她怎敢在席上挑衅?”
荣嫔不过是个跳梁小丑,她敢首接对她发难,只能说明皇后在试探,但又不愿首接出手,所以才让荣嫔来做这个试探的人。
若沈流光今日应对不当,落了下风,那皇后便会顺势打压她;若她能平稳应对,皇后也不会轻易撕破脸。
“皇后做事,向来谨慎,她不愿意首接与我交锋,所以才会借旁人之手。”沈流光缓缓开口,眼底透着一抹冷意,“但她不会想到,我借了太后的名义,让她不得不收手。”
玉竹惊叹地看着她,随即压低声音道:“娘娘这一步,实在妙极。”
沈流光轻轻一笑,目光沉静。
她今日不仅稳住了自己的地位,还借此机会让众人知道,她不是可以随意拿捏的。
但她知道,皇后绝不会因此罢休。
这场棋局,才刚刚开始。
翌日,宫中传来消息,皇后请太后移驾御花园,准备设宴。
沈流光听闻此事时,眸光微微一闪,指尖轻轻叩着案几,低声道:“皇后竟如此快便有动作?”
玉竹低声道:“娘娘,皇后设宴,您恐怕也会被邀请。”
沈流光轻轻一笑,眼底透着深深的冷意:“皇后这次,想必不会只用言语试探了。”
她抬眸,唇角缓缓弯起一抹弧度,目光清冷幽深:“既然如此……那我便看看,她打算如何布这个局。”
她缓缓起身,手指轻轻抚过衣袖,声音温缓却透着丝丝冷意。
“去回话,就说……妾身定不敢缺席。”
宫中风起,暗潮汹涌,而沈流光,己然落子。
这一场后宫之争,才刚刚揭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