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绸缚骨【重生复仇】

第84章 青蝶栖于现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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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红绸缚骨【重生复仇】
作者:
竹苓0512
本章字数:
6386
更新时间:
2025-07-02

晨雾漫进西合院时,顾明棠正对着铜镜发怔。镜中的人影穿着裴昭明找来的棉质睡衣,领口松垮地堆在肩头,露出后颈那只青蝶纹身——翅尖的金粉在晨光里流转,像极了石桌上青铜花瓣的光泽。她指尖刚触到镜面,就听见外间传来轻微的响动,是裴昭明趿着拖鞋走过回廊的声音。

“醒了?”裴昭明端着两只白瓷碗进来,碗沿冒着热气。他把碗放在梳妆台上,视线在她睡衣领口顿了半秒,转而指着碗里的东西,“小米粥,比太医院的米露稠些。”

顾明棠盯着碗里沉浮的米粒,忽然想起昨夜他教她用微波炉热牛奶时,指尖捏着杯沿试温度的样子。那时她缩在沙发角落,看他修长的手指在按键上按动,暖黄的灯光落在他手背上,那些青蝶形状的疤痕泛着浅粉,像被晨露打湿的蝶翅。

“这个要怎么用?”她拿起牙刷,塑料柄的凉意顺着指尖爬上来。裴昭明刚要示范,就见她对着镜子比划了两下,牙膏泡沫沾在鼻尖,像只偷喝了奶的猫。他喉结动了动,伸手替她擦掉泡沫时,指腹蹭过她温热的皮肤,两人同时僵住——她的体温终于不再是青铜钥匙的冰凉,而是带着活人该有的暖意。

“水流要调小些。”裴昭明转身去拧水龙头,声音比平时低了些。金属管里的水流哗哗作响,盖过了他加速的心跳。他想起三百六十五天前,归墟核心的光鳞也是这样哗哗地涌,那时他以为再也抓不住她的温度。

顾明棠对着镜子刷牙,泡沫在齿间泛起薄荷味的凉。镜面映出裴昭明的背影,他正弯腰替她挤好另一份牙膏,晨光穿过他耳后的碎发,在颈后那只对称的蝴蝶纹身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她忽然想起石桌上裂成两半的青铜钥匙,此刻他们就像那钥匙的两个碎片,终于在现世的晨光里重新拼合。

早餐后,裴昭明教她用智能手机。屏幕亮起时,顾明棠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指尖悬在玻璃面上,像触碰易碎的薄冰。“这是相册。”裴昭明滑动屏幕,调出研究所的老照片,“你看,这是你母亲二十年前在实验室的样子。”

照片里的女人穿着白大褂,手里举着培养皿,阳光从窗棂漏进来,在她发间织出金网。顾明棠的指尖轻轻落在屏幕上,顺着母亲的轮廓描摹,突然抬头问:“她也会用这个小匣子吗?”

“会。”裴昭明看着她瞳孔里跳动的屏光,“她的手机里存了很多极光的照片,说那是青蝶基因最活跃的样子。”他顿了顿,补充道,“就像你掌心的螺旋纹,在极光下会发烫。”

顾明棠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蝶形胎记泛着淡青。她试着按动电源键,屏幕暗下去的瞬间,映出她与裴昭明挨得很近的脸。后颈的纹身突然发烫,她慌忙把手机扣在桌上,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梅干。

下午去超市时,顾明棠站在自动门前犯了难。感应装置发出“滴”的轻响,玻璃门缓缓滑开,她却攥着购物篮往后退,首到裴昭明轻轻推了推她的后背:“别怕,它认人。”

货架间的冷风吹起她的发梢,顾明棠看见冷藏柜里整齐排列的牛奶盒,突然想起苏月如药柜里的瓷瓶。“这个要怎么选?”她指着不同品牌的包装,指尖在盒面上的青蝶图案处停住——那是超市的自有品牌,图案竟与她的纹身有几分像。

裴昭明顺着她的指尖看去,突然笑了:“选这个吧,和你母亲当年常喝的牌子配方最像。”他拿过牛奶盒时,指腹擦过她的手背,两人的影子在冷光灯下交叠,像极了古籍里记载的“双蝶缠枝纹”。

收银台的扫码器发出急促的“嘀嘀”声,顾明棠盯着扫描枪的红光,忽然想起锦衣卫腰牌上的青蝶图腾。裴昭明用手机付款时,她看见屏幕上跳出的数字,突然说:“比用碎银方便。”

“是方便些。”裴昭明接过购物袋,指尖勾住她的手腕往出口走,“但少了点...用锦囊装碎银的实感,对吧?”

顾明棠被他说中了心思,忍不住笑起来。晚风穿过超市的玻璃门,吹起她鬓边的碎发,裴昭明伸手替她别到耳后,指腹蹭过她的耳垂。这一次,她没有躲。

周末的实验室格外安静。顾明棠蹲在恒温箱前,看着里面的青蝶细胞样本。裴昭明递给她一副防蓝光眼镜,金属边框冰凉,她戴上时,看见他正低头调试显微镜,白大褂的袖口挽起,露出小臂上淡青色的血管,像极了青铜钥匙上的螺旋纹。

“试试这个。”裴昭明把载玻片放在镜台上,“能看见细胞分裂的样子,和你在归墟核心看到的光鳞变化很像。”

顾明棠俯身贴近目镜,视野里突然炸开一片淡青。无数细小的细胞正在颤动,像被风吹动的蝶翅,分裂时的光晕与她记忆中的极光重叠。“它们在长大。”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温柔。

“嗯。”裴昭明站在她身后,双手扶着显微镜的边缘,呼吸落在她颈窝,“就像你,正在一点点长回完整的样子。”

顾明棠猛地首起身,撞到他的下巴。两人同时后退半步,她看见他喉结滚动,视线落在她后颈的纹身上,那里的金粉正随着呼吸明灭。“裴昭明,”她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发颤,“我想...学这个。”

裴昭明愣住了。

“我想知道母亲研究的是什么,想知道青蝶基因为什么会选中我。”顾明棠攥紧衣角,指尖发白,“我想做和她一样的事,哪怕只是站在这个实验室里,用她用过的显微镜。”

窗外的海棠树影在她脸上摇晃,明暗交错间,裴昭明看见她瞳孔里的坚定,像极了当年母亲决定深入归墟时的眼神。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恒温箱的嗡鸣都变得清晰,才缓缓开口:“这条路很难。”

“我知道。”顾明棠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我没有读过现代的书,连加减乘除都算不熟练...但我可以学。”她抬起手,掌心的蝶形胎记对着光,“就像这纹路,从螺旋变成蝴蝶,总要慢慢来。”

裴昭明看着她的手,想起那些深夜里,她的意识隔着时空触碰青铜钥匙的样子。他忽然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指腹按在她的脉搏上:“是很难。要学数学、化学、生物学,要背厚厚的公式,要在实验室待到凌晨,就像...就像我当年为了找你,对着钥匙画了三百六十五天的阵。”

顾明棠的睫毛颤了颤,落下细碎的影。

“但我信你。”裴昭明的拇指着她的脉搏,“你母亲当年说过,青蝶基因里藏着韧性,能在冰里活三百年,也能在现世里扎根。”他顿了顿,眼底浮出温柔的笑意,“明天我带你去学校,先从基础课开始。”

顾明棠猛地抬头,眼里的光比恒温箱的蓝光还要亮。她想说谢谢,却被裴昭明按住了嘴唇:“别说谢。”他的指尖带着显微镜镜头的凉意,“我们本来就该一起走这条路,从三百年前裴远把钥匙交给你先祖开始,就该一起。”

那个晚上,书房的灯亮到很晚。裴昭明从书架上搬下厚厚的教材,《基础生物学》《基因工程原理》《有机化学》...书脊上的烫金在灯光下闪着光。顾明棠坐在他对面,手里捏着支铅笔,在草稿纸上画着歪歪扭扭的蝴蝶——那是她在模仿教材里的细胞结构图。

“这里要画得圆些。”裴昭明俯身替她修改,铅笔尖在纸上划出浅痕,“细胞核就像青蝶的翅根,是基因的核心。”他的呼吸落在她发顶,混着墨香与雪松味,“你看,和你纹身的翅根形状是不是很像?”

顾明棠顺着他的笔尖看去,突然笑了。原来那些跨越时空的印记,早己在她的血肉里刻下答案。

凌晨时,裴昭明被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惊醒。他走出卧室,看见顾明棠趴在书桌上睡着了,脸颊边压着本《生物进化论》,嘴角还沾着点墨渍。草稿纸上画满了蝴蝶,有的带着螺旋纹,有的翅尖泛着金粉,最底下那只,翅根处写着两个小小的字:明棠。

他轻轻给她盖上毯子,指尖拂过她额前的碎发。石桌上的青铜花不知何时又开了些,花瓣上的露珠滚落在钥匙残片上,映出窗外渐亮的天色。

第二天清晨,顾明棠在鸟鸣中醒来。书桌上摆着杯温热的牛奶,旁边压着张纸条,是裴昭明的字迹:“联系了大学的教育学院,下周可以去旁听基础课。——PZM”

她捏着纸条走到窗边,看见裴昭明正在院子里浇花。晨光穿过他的肩头,在海棠树下投下修长的影,颈后的蝴蝶纹身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像在与她的那只呼应。

顾明棠忽然想起南极归墟的茧中婴儿,想起他掌心刻着两人名字的青铜钥匙。原来所谓的时空之轮,从不是冰冷的齿轮,而是这样一个个清晨,是他教她用牙刷的耐心,是她看着细胞分裂的温柔,是此刻晨光里,两只青蝶终于在现世的风里,并肩振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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